绿娆 发表于 2012-12-31 00:59:52

[原创]沉香屑

    安意如说,诗三百,不过是前生无邪的记忆。现来,也点一炉沉香屑,追忆这前生的记忆,唱一曲曲倾城之恋。                  
                                                                     
                                                                  ——题记   

    跳过国风的第一篇《关雎》,选择用《桃夭》开篇,实在是爱死了那句“桃之夭夭,灼灼其华。”夭夭,注释为少壮茂盛的样子,可是,我却想理解为“妖 ”的意思。妖,妖精,精灵。那漫山遍野的,都是精灵的颜色,魅惑着人的心。息妫,桃花夫人,该是怎样一种美好的姿态,笼获了三国国君的心,纵使骂者有之,怜者亦有之。与息侯出逃,可惜不成功,自尽而亡,血溅之地,长满桃花。后人怜其命薄,遂建桃花夫人庙。这个时候,我是不是可以理解为息妫同时收获了一种爱情,用比桃花还艳的血,维护了自己的爱情。我不清楚息侯是不是楚霸王似的盖世英豪,却懂得他们同样收获了桃夭般明媚的女子的心。也许,息妫生成普通人的模样,也能和息侯过上“桃花坞里桃花庵,桃花庵下桃花仙,桃花仙人种桃树,又摘桃花卖酒钱”这样风雅又恬淡的生活。

    《邶风·击鼓》,一首从未被染指的爱情誓约,穿越过几千年的时光,仍然击中我心底最柔软的地方。与《上邪》中“山无陵,江水为竭;冬雷震震,夏雨雪,天地合,乃敢与君绝”这样的轰轰烈烈相比,这首一个被迫参战戍边的士兵含泪对远方妻子不离不弃的誓言,不必担心“金屋藏娇”后长门宫里的冷冷清清的承诺,更能让我动容。红尘万丈中,经历过轰轰烈烈,总归要回归平淡。没有天长地久,没有爱你一生,只有淡淡的与子偕老。多少誓言也比不过这一句。与子偕老,最动听的情话,我们在一起,一起看细水长流,直到我们都直不起腰,直到我们可以看到彼此微笑时露出缺掉的牙齿。我爱的人,牵着我的手,一路走过,从老婆,变成老婆婆。

    从清西陵回来,印象最深刻的还是崇陵,并不是建筑多么宏伟壮观,清朝遗老与民国政府合资修建的陵寝,想来也不过如此,定是比不了昌盛时期。最让我念念不忘的,是光绪与珍妃诠释的“榖则异室,死则同穴”。虽然光绪的梓宫离珍妃墓尚有一公里之远,我却宁愿相信,另一个世界里,他们正相拥微笑。光绪十四年,两道懿旨,珍妃带着娇羞的笑靥和灵黠的双眼,虏获占据了皇帝百分百的心房,抚慰着朝堂上无力满怀的颓懊。在这封建时代,刻画着“爱情”这新名词。然而乐寿堂后景祺阁内,慈禧和珍妃这对婆媳最后的短暂照会,政争挟带私怨,决定了珍妃的悲剧结局——沉井。宁愿她是被赐鸩毒或悬梁自尽,他总能抱住她一点点冷却的尸身,将她的血肉揉进身体,将同她一起的记忆化进余生,作不可泅渡的暗河也好,但也好过她现在两手空空,一无所有。还好,现在他们终于可以相遇在另一个世界,相守在另一个世界。

    “青青子衿”,李白是我心中的神袛,可是在我心里,他不是一个值得拥有爱情的人。从第一任妻子许氏到第二任妻子宗氏,无不是在政途上对他有帮助的女子。其间也有刘氏和东鲁某氏,只因没了显赫的身世,便没了与他相守到老的资格。也许,刘氏和东鲁某氏也是穿青衫、吹碧箫、温婉冲淡的女子,也曾在中霄之夜吹曲:“瞻彼淇奥,绿竹猗猗,有匪君子,如切如磋,如琢如磨。”怎奈李白并不是良人,今夕何夕,也不得他的归期。长相思,摧得又是何人的心肝?爱情的道途上,她们发着“一日不见,如三月兮”的慨叹——思念要如何缱绻不绝,才能在一日之间穿越三秋,抵达彼处时,已满头白发。可是等待苍老了谁?她们在水中央,李白却不能涉江,采芙蓉千朵,为她们嫁衣裳。李白,你欠的可是与她们结发的苍凉誓言?
十年生死两茫茫。你一人远去,留我在今生今世里,“绿兮衣兮,绿衣黄里”,却只得临行密密缝,再细腻的针脚又如何,还不得坐在空空的床榻上,看着熟悉的旧帘帐,遥想初时的环佩叮当,夜夜入梦来,与他指尖相碰。人生如只如初该多好,我也不用在时间的彼岸,看着先秦的他,一夕之间,白发苍苍。小轩窗旁,正梳妆的她,“手如柔荑,如凝脂,领如蝤蛴,齿如瓠犀。螓首蛾眉,巧笑倩兮,美目盼兮”。这样的女子曾赌言要与他携手一生,只是在苍凉的河岸边,没有等他便擦身而过,独留他白发萧然。料也觉,人间无味。只剩清泪尽,纸灰起。

    中国史书上少见风花雪月舞翩跹,即使再凄艳的故事,哪怕当事人心花零落成泥,落在史官笔下也是淡而硬的字,像留在青铜器上的刻迹,伸手摸上去,庄重而冰冷。《诗经》给这些倾城之恋留了一个平台,留下了你不来,我不老的苍凉,留下了上穷碧落下黄泉的期艾,留下了在水一方的距离。

    至此,我的香也快点完了。

绿娆 发表于 2012-12-31 00:48:07

诗经—思无邪

苏景焉 发表于 2012-12-31 01:02:52

安意如说,诗三百,不过是前生无邪的记忆。现来,也点一炉沉香屑,追忆这前生的记忆,唱一曲曲倾城之恋。

俺是保定地 发表于 2012-12-31 08:29:20

至此,我的香也快点完了。

有志者 发表于 2013-7-6 15:24:31

桃花坞里桃花庵,桃花庵下桃花仙,桃花仙人种桃树,又摘桃花卖酒钱

焉然 发表于 2014-2-13 08:55:28

页: [1]
查看完整版本: [原创]沉香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