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向东
发表于 2008-5-11 01:47:38
她正色道,“你们那一批总共进了7个应届毕业生。现在,只留下两个人,其中一个就是你。如果你只靠关系而自己丝毫没有可取之处,早就被开了。那5个人,关系都比你硬。知道吗,你师傅对你评价挺高,尤其是人品。专业水平不高可以培养,人品不行就只能当人渣了。人渣咱们这儿可不缺,各种型号都有。另外,我和赵总也挺看好你,觉得你很有潜力可挖。以后努力工作就是了。也许进来的时候,你是靠了关系,可是能待到现在,那就绝对是因为你自己的品质。踏实待着,你配得上这份实习工资!”
我听得眼睛热,心口痒,“真的?”
“嘿,我什么时候骗过人!”
我笑了。
还好,我还给父母挣了点面子。
“过两天,还是给芳芳妈打电话道个歉。当**看女儿哭,心疼,说两句过头的话,也是可以理解的。至于芳芳,我感觉她和那个丘胜文没有怎么样,要不她会那么伤心?”
我没有吭声。
“好了,私事儿你自己回去好好再琢磨吧。咱们先商量一下出差的安排……”
这次出差,本来巩雪清是要和师傅一起去的。可是,师傅被临时抽调到别的项目上。部里剩下的几个人她都不欣赏。有两个女的,业务水平可以,但是事儿多,指挥起来不太顺手。老秦等几个“老人儿”,又太油,靠不住。我虽然还在实习期,据师傅的鉴定,“这个活儿他能接下来。”又加上对我比较放心,所以就定下我了。
我先做,最后巩雪清再一把关,估计没什么问题。
下午一点半,我们动身了。
这回我们到××要审的是一个小区开发的绿化配套项目。说大不大,说小不小。
乙方给出的预算是186万。我们这次过去,就是要在市场调查和实地考察的基础上对他们的预算进行全面的审核。
走高速很快,不到3个小时我们就到了。
接待我们的,是乙方成本部的几个人。
他们的经理30出头,身躯微胖,脸黑黑的,眼睛不大,鼻梁塌,鼻尖突兀地翘着,好像有人嫌他鼻子低,硬把它揪起来似的。眯缝着眼睛看,有点像没有补钙的犀牛。他还留着两撇眉毛一样的胡子。估计是想把自己打造成四条眉毛陆小凤。可是,他的两撇胡子有点不太对称,一边浓一边淡,离远看,如同嘴唇上爬了一只折翅的黑妖蛾子。呵呵,要是这样就能当陆小凤。那我蹬一辆三轮就敢说自己是舒马赫了!
我正心里暗笑,“陆小凤”已经迎了上来,“欢迎欢迎,欢迎巩经理光临指导啊。”他上前两步紧紧地握住我的手,“真是年轻有为啊!”然后凑近了点,“今天也晚了,先不提工作的事情,咱们这儿可有好多地方极品特色,不考察考察,有点可惜啊。”
说着,他的四条眉毛好像准备搭伙私奔,同时动了一动。
像“陆小凤”这种表情丰富的暗示,就算是个傻瓜也知道他要干什么了。
我客客气气地和他握了握手,“您好,我是尹航,这位才是我们巩经理。”
他立刻吃惊地撇开我,转向巩雪清,“哦呦,是吗?我还以为你是个新分来的大学生呢,没想到这么年轻漂亮!……”
“陆小凤”绕了这么大的一个弯子,原来只是为了拍拍我们巩经理的马屁。
巩雪清得体地笑笑,“魏经理精明强干,虽然没见过面,早听说过了……”
两人你来我往地说着些看似没有意思的套话。
寒暄过后,就是吃饭、安排住宿等等。
席间,魏经理又做了很多讨好的努力。但是,全都无功而返。
我现在明白了,上面派巩经理带着我来是何其英明。
第一:巩经理是个女人,自然不能以通常那一套去贿赂,真要送上个美男,那到底是谁贿赂谁啊。并且,好像女强人又通常都意志坚定,财物也诱惑不了她们。
第二:我呢,是个实习生,说话没有分量,贿赂了也没用。我只是他们转弯拍马屁的一个垫脚石而已。
郭向东
发表于 2008-5-11 01:48:11
两天之后,我和巩经理回来了。我们把他们186万的预算一下子审到了71万。那帮家伙,够贪的。我估计,“魏小凤”看到了我们的结果,四条眉毛非缠到一块跳河自杀不行。
出差中间,芳芳发了一条短信,说她和丘胜文的确没什么,并且为她母亲的过激言辞向我道歉。巩雪清也就这个事情劝了我两次,让我别那么冲动。
想想也是。既然她已经认错了,我何必非要不依不饶呢,再者,巩雪清也说了,芳芳没有问题。不是说,女人的直觉最灵吗?我就相信她们好了。
回到公司,上面对我们的工作比较满意。我心里也很有成就感,自觉着给公司省了很多钱。当然,最后实际签合同的时候并不是按这个71万签的。双方还要权衡、扯皮好久。那都是后话,也不是我的管辖范围。
接下来的几天,我和芳芳见了两次面。刚见面的时候,她有点拘谨。后来,见我绝口不提以前的事情,也慢慢高兴起来。她没有主动解释为什么和丘胜文那么频繁的通电话,我也没有问。虽然,我心里很想问个仔仔细细、清清楚楚。但是,不知道为什么,我就是没有问。表面上,我们已经恢复到了以前的水平。可是,我却觉得多了些生分和客气。
我在心底里对这种表面的和谐感到十分别扭。但是她却好像很享受这种状况。仿佛那些暗点只要不谈,不涉及,就不存在一样。
眼下,和芳芳的这种景况虽让人不愉快,却又没有达到让我愤怒、伤心、气愤、愁苦的地步。现在的状况,就好像是报纸上说的亚健康,又好像医生说的低烧。
你总觉得哪儿有点问题,可这点问题又不至于一下子把你干倒或者弄疼。
但要说有问题吧,可和她在一起的时候,好像两人又都挺开心。不过,我发现,她的开心好像是躲过一劫后释然的轻松。而我的微笑,却是努力的结果。我的直觉告诉我,她也觉察到了这种细微的差别。可她努力不让自己往那个方向看,努力保持着自己的开心。
她都能做到谈笑风生,我一个大老爷们儿反要哭哭啼啼的吗?
好,我就配合你一把,让你把开心进行到底!
我算明白了,这个芳芳小姐要在古代肯定是位最优秀的外科医生。当然,关云长的刮骨疗毒她是不会去做的。都到了骨头嘛,肯定属于内科啦。
但是,她治疗箭伤的速度肯定比华佗快。她会掏出一把剪刀,贴皮子“啪”地一声剪断箭杆,然后用一把指甲锉刀修修外边的毛刺,兰花手一挥,“OK了,下一位。”
人家指指胳膊上带着的那个刚修过的箭杆,“大夫,这这,还在里边呢?”
她肯定会和颜悦色地说,“就当作文身好了,剩余的问题请转到内科病房治疗。下一位!”
要是人家不幸,被射中的是面门,“大夫,文身,纹在脸上可不好看,跟配军似的。您干脆给取出来得了。”
她定然也有说辞,照样也会笑容满面,“这位病患,是这样的,我教你一个非常简单的方法,箭不是射在左脸上吗,以后您照镜子的时候,只看右脸就好了啦。下一位!”
我坚信,她一定会这么做。因为,她就是这么处理我的。
回来后的几天,我过得虚头闷脑,虽然没有觉得太不舒服,可也高兴不起来。而巩雪清倒是天天神采飞扬,对所有人说话都特别和气。
她不在的时候,老秦挤眉弄眼地对我说,“小尹,好功夫啊,看来你快要升官了!”
我知道他在暗示什么。
“去你**。”我站起来,绕过去,揪住他的领子,拎小鸡一样把他揪到楼梯口,然后一脚把他踹下去。
“我呸!你个龌龊的人渣!”
他在自己的惨叫声中滚下了楼梯。
当然,这只是我脑子里的想象而已。
我也只能压住不快,瞪着一双纯真的中号眼睛,做不解状,“什么?”同时在脑子里飞速地搜寻着反击方案。
郭向东
发表于 2008-5-11 01:48:47
他笑得更加恶心,“嘻嘻,我说你的功夫好。”
“哦!”我豁然开朗,“当然了,我的太极拳是跟正宗传人学的,花了400块钱呢。你怎么知道我会功夫的?呵呵,要是您母亲想学的话,我可以免费教她老人家。”
我脸上带着单纯无邪的笑容,大大方方地向他示好。
他的表情则骤然呈现一种吞了苍蝇的气象,可又找不到发作的理由,悻悻地,“谁让你教?”
我依旧笑得自自然然,“你要嫌来回跑着麻烦,我就先教给你,然后你回去教给她老人家好了。我工夫很好的,你放心吧。”
他终于坐不住了,“上班时间,谁有工夫跟你谈这个。”说完,他拂袖而去。
我则一脸无辜地环顾四周,“是他主动要求的啊。”
已经有人在偷笑了。
他走了以后,师傅冲我暗挑大拇指,轻声说,“小子,够聪明。”
要是以前,我根本不会反击,也不敢反击,只能心里生闷气。
他们曾经直接或间接地羞辱过我几次。想着自己是新人,不能惹事儿,我都尽力忍住了。师傅看不过去,暗地里对我说,“忍,是要有个限度的。在社会上混,不忍当然不行,可是忍得过了,没了原则,让人任意欺负,那更不行。和平,从来不是只靠忍就能得到的。你忍的多了,你就成豆豆了。人人都能打你,大伙儿每天最大的三样享受就是吃饭、睡觉、打豆豆。只有你比别人少一样。因为,你就是豆豆。可千万别这样。这种习惯形成了,你一辈子也翻不过来身。在这里和人相处,就要成为棉里针。表面看着我软绵绵的,里面有内容啊!你侧着捏的时候,我虽然不反抗,可你也能感觉到我里面的钢骨头。不是你可以随便乱揉的。假如,你非要犯我的忌讳,非要对着针尖捏我,对不起,要捏过了界,等待你的就只有疼痛了。
记住,人老实,并不意味着你就得老是让人家随便欺负,该反击就得反击。当然了,反击的时候也要注意点,有理、有利、有节嘛!呵呵,这个度可一定要把握好。”
看来,这回我把握得不错,连师傅都夸我了。
周五下班的时候,我收了一条短信,竟然是巩雪清的。她明明就在里屋,有事直接叫我过去好了。我选择了查看键,短信显示:“晚上,我请你吃饭,地方你来定。”
想了想,我回复了两个字,“好的。”
约好了地方,我下班后直接出发了。
还是分头走的好,省得碍眼。
到了地方,我点了两个凉菜,找了个靠窗的位置等她。这样,她一到就能看见我。
10分钟以后,她出现了,先隔窗向我挥了挥手,然后笑着走进来,“你怎么选这儿啊?”
“外行吧,别看地方破,但人家范记拉面的味道可是第一正宗!”
“行行,随你吧。”她无可奈何地点点头,“吃完饭我再请你喝咖啡好了。”
“呵呵,怎么还有节目,你发财了?”
“不是,这儿没法说话呀。”
也是,这里比较嘈杂,要说话就得一直提着嗓子,费劲儿。
还有,就算我们不嫌累,群众也不答应我们在这儿干耗。可是,一碗接一碗地续着吃,咱又没有那个肚量。还是走人比较好。
这不,我们还没结束战斗,旁边等着的小屁孩已经兴奋地挥手冲他父母喊上了,“爸,妈,快到这儿来,这两个人马上就完了!”
离开拉面馆,我们顺着马路信步往南,准备就近找一家像样点儿的咖啡馆。
走过十字路口时,一个发广告的拦住巩雪清,“小姐,××新城,水岸新居,您看看吧。”呵呵,这伙计有意思,给房地产公司的经理发楼盘广告。而且,还是竞争对手的广告。
巩雪清却伸手接了下来,“谢谢。”然后,还扫了两眼才放进坤包里。
我心中佩服不已,怪不得人家是经理,不放过一点业界信息啊!
郭向东
发表于 2008-5-11 01:49:58
再往下走,我就有点奇怪了。
又来的两个小广告她也照单全收。我瞄了一眼,一张是丰胸的,一张是减肥的。她都不需要啊,并且,这也与专业无关呐。
“经理,你怎么什么广告都要?”
她笑了,“发广告也是一份工作。人家那么敬业地发过来,我怎么好意思拒绝嘛。再说,干了一整天了,也不容易,接他一张广告,也算帮他点小忙吧。要谁都不接,他怎么下班?呵呵,你可也是新人,怎么对新人没有一点同情心呢?”
对呀!我以前怎么没想到这层。嘿嘿,别看我们的漂亮女上司平时挺凶,心还是挺善良的。
“嘻嘻,以后我见了广告就主动出击。”
说着话,我瞥见右边一家商场门口就站着一个30多岁的妇女。她左手捏着一叠A4大小的花纸,右手握着一把由花纸叠成的简易飞镖,正手忙脚乱地往身边经过的自行车的车筐里扎。
但是,她手法不准,飞镖叠的也不紧,有张广告还在空中展开,哗啦一下贴在了一个满脸油汗的胖子脸上。一看她就是个新手。还好,那个胖子也不计较,顺手用纸擦擦脸,然后把广告揉成一团扔在地上。这位飞镖大婶又赶忙去地上拣,拣慢了,说不定又会有人来罚钱。结果,险些又被电动自行车挂上,真是好不狼狈。
刚开始,我看到她的举动还直乐,尤其是她那记只取胖叔叔面门的“开花飞镖”,简直太有创意了。可是,到后来,看着她狼狈不堪、筋疲力尽的样子,我笑不出来了。我妈已经提前退休了,要是没有我这个儿子,为了老爸,她可能也得干这份工作。
我朝飞镖大婶走过去,顺便从地上拣了一个刚才射偏的飞镖还给她。
“谢谢啊!”她朝我疲惫地笑了一下,神态很真诚。
我心里一动,把那个飞镖当着她的面很快地调整了一下,“阿姨,这样叠比较快,也不容易散,扎得还准。你可以一次叠十几个,扔着省事。”
她一边照我教她的样子叠着,一边感激地对我说,“其实我儿子平常也叠这玩意儿,我都没留意过,现在问他又不好意思。我没让他知道我干这个,一个是怕他嫌丢人,一个是怕他在同学面前抬不头来。他小学三年级,学习好,自尊心可强了。”
一提起儿子她又是满脸的自豪,疲惫的皱纹都展开了许多。
我看着她愉快的表情,却有点说不出的滋味。
正要告别离开,看看已经走到旁边的巩雪清,我又站住了,怎么把正事儿忘了!
我作出万分真诚的表情,“阿姨,把那个广告给我一份吧,我对上面说的特别感兴趣!”
她擦了一下额头的汗,半信半疑看着我,“你?”
“嗯!”我肯定地点点头。
她一脸同情地递给我一张广告,“唉,怎么好人都这么倒霉啊。小伙子,你肯定没事的,别焦心啊,老天都保佑你!”
我也只好表情沉重地接过广告,“谢谢。”然后,转身朝巩雪清走去。嗨,为了做点好事,不知道得要让自己“得”什么大病了?
低头一看标题,“喜讯!**患者的特大喜讯!”
我倒!
进了咖啡厅,巩雪清依然笑个不停,“呵呵,舍身助人,新时代的雷锋啊!”
我苦笑一声,“还不是你带的好头儿。对了,这些东西待会儿怎么处理?”
“在家里吃饭的时候可以垫桌面啊。”
嘿嘿,我的这张还是扔到家门口的垃圾桶里比较合适。这个垫桌面,纯粹找骂!
“你猜,我为什么请你?”巩雪清喝了一口炭烧咖啡,问道。
“因为这次活儿干得好?”
“不是,因为你的方法真的起作用了!”她兴奋不已。
“说说怎么回事儿?”我也来了兴趣。
“出差回来以后,他要我过去汇报工作。我一见他就把他转化成了一头驴。呵呵,我已经对着他的照片练了好几天呢。然后,我边汇报工作边想,咦?这头驴怎么还抽烟呢?哎呀,不得了,还会吐烟圈儿,是马戏团里逃出来的吧!就这样,我到后来都不敢看他,一看他就想笑。想伤感都伤感不起来。并且,我发现,我对他平淡了,他反而对我更热情,也不像以前那么一本正经了,甚至还对我有点暧昧的暗示。可是,他越这样,我就越想笑。心想,这头驴眼皮抽筋了,怎么老冲我眨眼睛呢?
郭向东
发表于 2008-5-11 01:51:30
头一次,我对他的这种你热他冷、你冷他热的战术没有迷糊。我一直面带微笑,自自然然地和他把工作说清楚。然后,我轻轻松松地走了。这是头一次,我在他面前做了自己的主人。他没有控制住我的情绪,我从里到外都微笑着离开了他的办公室。”
我也非常高兴,“太好了!坚持下去就是胜利!”
她把咖啡杯子挪开一点,伸过手来轻轻地握着我的左手,眼里有些湿,“尹航,谢谢你。是你让我看到了一点希望。本来,我以为这辈子就这么完了。幸亏有你,幸亏有你。我一辈子都不会忘了你的。”
“其实,其实,主要是因为你自己的坚强。”我喃喃地说道。
她的手是温暖的,印在我的手上,仿佛是冬日的阳光。
她的人也慢慢向我靠近了。
蜡烛的火苗在她乌黑的眸子幽柔地跳着,她微微张着的丰满红润的嘴唇也让人心驰神荡。我看得心里慌慌的,赶忙把脸转开。瞅见了远处的服务员,我伸手招呼了一下,趁势轻轻地把左手抽了出来。
服务员过来了,“先生,您需要点什么?”
“再来两斤白砂糖,这咖啡苦死了。”
服务员想笑也不敢笑,起身走了。
巩雪清依旧眼光暖暖地注视着我,我假装没看见,只是低头摆弄着咖啡,“这么贵,也不多弄点糖,太扣门了。”
过了一会儿,服务员真的送来一小罐方糖,“先生,您还需要什么吗?”
我想了想,“老陈醋有吗?”
这下,连巩雪清也忍不住笑了,“你要醋干吗?”
嘿嘿,气氛被俺搞没了吧!
我一本正经地说,“这个嘛,我准备尝试下鸡尾咖啡!”
服务员用力忍住笑,“对不起,我们这儿没有。”她欠欠身,抿着好看的小嘴走了。我冲她的背影来了句,“十三香也行!”
她终于忍不住,身子一歪,险些撞在柱子上。
再看巩雪清,早笑得弯了腰。
她正常了。
吁——,这个世界安全了。
呵呵,虽然咱没有柳下惠的定力,可咱也不能去当“马上疯”啊!
那对谁都不公平。
对芳芳自然不用说了。就算对巩雪清也不合适,趁虚而入算什么英雄啊!
我又加了四块方糖,这才勉强接受了咖啡的味道。
巩雪清用小勺子搅着咖啡,“你这个可气、可爱的家伙。说吧,你现在和芳芳怎么样了?”
于是,我就把和芳芳的情况说了一遍。
她听完后沉吟半晌,问道,“你觉得自己了解芳芳吗?”
“要说以前,谁都没有我了解她。她在电话那头咳嗽一声我都能听出这是感冒病症还是生气的前奏。她想些什么,喜欢什么,我全都知道。这么说吧,连她用什么牌子的卫生巾我都知道。有时候,她非要坚持让我去替她买,我也只好红着脸跑到离学校3里地的超市去买,就因为那儿没熟人。可是,自从她上班之后,我就慢慢把握不住她了。”
巩雪清叹了口气,“我什么也不说了,你那么聪明,应该能想出一个好办法来的。”
可是,我没有。
这次吃饭以后的两个多星期,我都没有想出什么好办法来。
看来,我还得继续努力啊。
但是,没想到,不等我找出办法解决和芳芳的问题,巩雪清却先出事了。
周三下午,老秦很有内容地笑着对我说,“晚上别回家了,一起出去吃个饭?”
我心里奇怪,“秦老要请客?有什么喜事啊?”
他怪笑道,“不是我请,是部里。上面要派个新经理过来,巩雪清马上就得挪窝了。今天晚上就是她的告别宴。”?
我心里忽悠一下,猛然一空,但仍强笑道,“真的?怎么以前没动静!”
老秦神秘地说,“这可是内幕消息。知道吧,赵总周一住院了!”
郭向东
发表于 2008-5-11 01:53:03
他这个弯儿拐得有点大,怎么跑医院里了。
我努力跟上他,“什么病啊?”
“急性胰腺炎!差点把小命丢了。这都是喝酒闹的。不喝吧,办不成事儿。喝多了吧,又爱出事儿。上面决定让他休息一段。监理会的丁理事长暂时出任集团总裁。赵总要好好休息一阵儿了。看着吧,中层要动的人多了,巩雪清只是一个开头。”
老秦越说下巴扬得越高,鼻翼兴奋地忽扇着,一脸的小人得志。
他是老丁的人。这回老丁得了势,他能不得意嘛!
同一个办公室的吴莲和白艳琅凑过来,“我看,上面还派什么新经理啊,您就是现成的人选嘛!以后,您可要多照应照应咱们!”
“哈哈哈哈,可不能那么说,一切以公司大局为重嘛!不过,话说回来,有我老秦在,是绝对不会让老同事们吃亏的!”
说完,他笑得更响亮,头向后仰着,鼻孔张得愈发壮观,我甚至可以看见他的脑子了。
看来,不会有假了。
师傅这两天不在,没有人告诉我上面的消息。
可巩雪清什么也没跟我说起过啊?
唉,我又算她的什么人,她为什么要专门告诉我呢?再说了,就算告诉我,我又有什么办法呢?
芳芳宿舍之类的小事情我都搞不定,这种人事调整的大事儿我会有什么高招儿!
我正想着事儿,白艳琅声音娇媚地问道,“秦哥哥,老巩走了以后,会到那儿去呀?”
这个天使面容、天使身材的女孩儿有意识地把“秦”字的第二声向第一声靠拢,好像在喊“亲哥哥”一般。
她这一声亲哥哥,让我头皮一阵发痒,好像一头扎进了跳蚤窝儿。
靠,好歹也二十六七岁的人了,怎么肉麻起来没有一点界限呢。
老秦明显很受用,故作神秘地,“可要限制传播啊,老巩这次可能要回大区。听说要去后勤处,估计是管管食堂之类的吧。”
“食—堂—?啊哈哈!”
两个女人像“呱呱鸡”一样夸张地笑了起来。
吃饭前,我瞅机会给师傅打了个电话,“你知道巩经理的事儿嘛?听说……”
师傅叹了口气,“唉,我也刚听说。以后,你我都要更加小心了,日子会不好过。你是新人,更危险一点。我还有小孩,来回跳槽什么的也麻烦……找机会吧,我单独请请老巩,你作陪。”
挂了电话,我更加郁闷。
以后真要更加小心了。
能来的人已经到齐,告别宴开始了。
刚开始,这顿饭的气氛还不错。老秦兴高采烈地张罗劝酒,两个呱呱鸡也跟过节似的,一刻也不肯安生。我和另外两个男的闷头吃饭为主,喝酒也是自斟自饮。
偷眼看看巩雪清,她倒没有显出很失落的表情,坦然自若,一副随遇而安的模样。我张张嘴,也想不出来该说点什么,只好继续闷头猛吃。
吃到差不多的时候,老秦站起身,“来来,咱们大伙先一起向巩经理敬杯酒,然后再轮流敬上一杯,每人都得向巩经理说两句祝酒辞。”
大伙儿一同敬酒之后,老秦先开始了。
他满面潮红,声音也洪亮得如同巡视灾民,“巩经理,同事一场,合作得很愉快。我祝你在新的工作岗位上大展宏图,大有作为!以后,欢迎你常回家看看!”
老秦明显自己得了势,反而特别宽待失败者。看他的架势,新经理在这儿的工作也顺畅不了,这个经理的位置早晚是他的。
嘿,那可真是让人没法混了。我愈发气闷。
巩雪清却依旧很坦然。
她端起杯子,“呵呵,谢谢老秦啊。一定回来看看的。”
那两个男同事的祝酒也很简单,都是祝工作顺利之类的套话。
接着,就轮到那两只呱呱鸡。
吴莲先站起来,“我们都是女人,就说点工作以外的事情吧。我祝巩经理早日找到如意郎君,早生贵子,生活美满幸福!”她的话虽然都是好话,脸上全是一副讥笑的表情
郭向东
发表于 2008-5-11 01:54:00
巩雪清淡然一笑,端起酒杯一饮而尽,“谢谢你。”
白艳琅也站起来,“巩经理,我就送您一个忠告吧。这做人哪,要给自己留条后路。多多注意一下工作方法。工作嘛,只要不出大事儿,何必跟同事过不去呢?记住,混人缘比干事儿重要!我看,你可要好好吸取这个教训。你的毛病,关键就是一上来太顺了,脾气都是给人惯出来的。要不是看赵总的面子,我早跟你——”
巩雪清把手一挥,气度沉静,“好,我记住了。咱就不提赵总,好吗?”
“不提也行!我再多说一句,以后啊,可得多长点记性,不要太狠了。要不然,同事不待见,连男朋友也找不到一个,再这样下去,真要烂在家里了。你可要记住了啊,不然,就真成‘什么’改不了吃‘什么’了。”
看着她们两个的嚣张、得意的嘴脸,我恨不得把鱼盘插进她俩嗓子眼儿里。
这两个家伙,不就是以前工作上出问题的时候巩雪清当我们的面把她们狠剋了一顿嘛?虽说剋的有点狠,可是,她们不受公司处罚也是多亏巩雪清拼全力才扛住的啊!
这帮混蛋!
老秦则故作姿态地说,“呵呵,不要这样对老领导说话吗?好歹同事一场。”他虽然这么说,但脸上却明显一副鼓励的表情。
哼,说不定就是他在背后挑唆的。
“但是,老巩啊。小白和小吴说得也不是一点没有道理。个人问题可要抓紧,不然,弄得公司里的男士们都没有安全感了。”
巩雪清的脸一下子涨得通红,半晌说不出话来。
我血往上涌,“啪”地一拍桌子,站起身来,抢住话头,“巩经理,该我了。”
说完,我过去给她满上一杯。
“先干为敬!”一仰脖,我把剩下的小半瓶糊涂仙一气儿干光。
巩雪清的眼神一下子有了内容,“谢谢你,尹航。”
她站起来,慢慢把自己面前的酒也喝干了。
我盯着她的眼睛,也不看别人,粗声大气地说,“巩经理,你要走了,我也跟你说几句吧。”
“好,你说吧!”她暖暖地笑着说道。
“你也看见了,我刚才喝了不少酒。说对的你听着,说错了你也别生气,就当我是醉话!”
她微笑着点点头。
“今天,看来是打狗队没上班。不知从那儿窜过来几只疯狗乱叫一通,你就当那是欢送你。记住,咱不跟疯狗一般见识!咱总不能趴地下冲他们叫回去吧?”
老秦和那两个女人一下子急了,噌地站起来,伸着爪子,遥点着我,恼羞成怒,“小尹,你这小子,你这是什么意思!”
我红着眼睛冲他们恶狠狠地一笑,“嘿嘿,我不是喝多了嘛,能有什么意思?这样吧,我就表演一个节目,算是送送老巩,也算是给你们消消气!”
说着,我抓住那个空酒瓶的脖子,猛一下朝自己的脑袋挥过去。
“啪啦!”
瓶身砸在头上,碰得粉碎。
他们三个惊恐地看着我,立时撤了回去。
巩雪清也吓了一跳,“你,你没事儿吧?”
“嘿嘿,这是我的保留节目。这辈子全指望它混饭吃了。”
实际上,我脑门疼得想哭。
我在网上看过脑袋开酒瓶的技巧,但是,以前从来没有实际演练过。
老秦慌慌张张地说,“小尹,你你醉了,还是先回去吧!”
我嘻嘻笑着,“醉—了,我,我,就再说句醉话!”
转过身,我对着巩雪清,“别听那些笨狐狸放酸屁,他们给你提鞋都不配!要是我没女朋友,头一个追你!”
再看老秦他们几个,气得癫狂,却又无可奈何。另外两个男同事却在暗自偷笑,悄悄朝我竖了竖大拇指。
然后,我又上下打量打量那两个女人,“呵呵呵呵,你们两个就算了。现在恐龙蛋可不值钱,再说,能不能下蛋还不一定呢。”
郭向东
发表于 2008-5-11 01:54:52
那两个女子气得直翻白眼,但又想不出该怎么反驳。承认自己不能下蛋吧,不甘心;说自己能下蛋吧,又明显不符合实际情况。
“谢谢大家了。”巩雪清先对众人招呼一声,然后拿起自己的坤包,大大方方地向我问道,“尹航,你喝多了,我也吃好了,要不,咱们先走吧。”
我的心猛地跳了一下。
摇晃了片刻,我打了个酒嗝,一摆手,“走!”?
咬牙出了酒店的大门,我立刻摸着脑袋叫起来,“哎哟哎哟!疼死我了!”
巩雪清既嗔怪又关心,“看你,发什么神经!打成脑震荡怎么办?”
我摸摸那个地方,已经起了一个大鼓包。幸亏年轻,头发厚,不然非出血不可。
嘶—,酒瓶子到底比足球硬多了。虽说我在足球场上也是出了名的头硬,争顶的时候从来没缩过脖儿,可这回,我服了。
人家的铁头功还真不是一天练出来的。
你想,要是一个光头开酒瓶的时候,也像我这样,一下一个鼓包,那多不专业啊。照这样开它几十个,准有人喊,娘子,快出来看癞蛤蟆精呀!
心里虽然服了软,但我嘴上可不软,“应该没事儿。只要位置对,头盖骨肯定比酒瓶子硬。我用的是酒瓶身子,不是瓶底,没问题。”
正说着,脚底一绊,我腿一软,“咕隆”摔倒在地上。
巩雪清赶紧过去把我扶起来,“头晕不晕,这是几?”她挥着右手,急得不行。
我很不好意思,胡搅道,“是六!六指琴魔听了,本大侠,没事儿。就是酒喝猛了。”
她又好气又好笑,“行了,走吧,先到我那儿醒醒酒,大侠!”
上出租车前我吐了一次,下车后又吐了一次。
到巩雪清家的时候,我已经清醒多了。
“你坐着,我去给你烧个苹果汤。”巩雪清领我坐到沙发上,自己进厨房去了。
“醒醒!”
我一睁眼,发现巩雪清正温柔地看着我,“汤已经不热了,喝吧。”
喝着苹果汤的时候,她依然注视着我,让我喝碗汤也出了一身的大汗。
“经理,我好了。哪儿都没毛病。我,走了。”
我没敢再看她,放下碗,起身,歪歪扭扭地就要走。
“等等。”她站起来,拉住了我的手。
那一瞬间,我们两个的距离只有0?01厘米。她站在我面前,长长的睫毛轻盈地扇动了一下,面颊粉红,好像酒醉的是她。
她轻轻地捏着我的双手,喃喃地说,“等等,再等等。”
我被她抓住双手,心脏狂跳不止,膝盖也开始微微地发抖。
“再,再喝点汤吧。”她叫住我,却又没有别的话说。
“嗯,好的。”我逃也似的轻轻挣开手,弯腰从茶几上端起碗往厨房走去。
天然气灶上,不锈钢的小奶锅里还飘着几块削好的苹果片。
我平静了一会儿,一翻底儿,把汤全倒进碗里。然后,一口气喝光,又顺手把几片苹果抓起来扔进嘴里。
结束战斗!
回到客厅,我在裤子上擦了擦手,“经理,汤我全喝光了。拜拜吧!”
她坐在沙发上,示意我也坐下,“我还有话跟你说。”
我受不了这种气氛,“不会告诉我,你是白雪公主她继妈吧?”
她笑了一下,但随即又认真起来,“尹航,谢谢你!”
“没,没什么。”我有点不好意思起来。
“我以后也帮不上你的忙了,给你出几个主意吧。”
“你,真要去管食堂?”
“这有可能。不过,也是个过渡,稍微干一段我就会跳槽的。尹航,你别听那个白艳琅胡扯,在社会上,混本事比什么混人缘、混关系都重要。你人缘再好,关系再铁,靠山一走,你马上什么都不是。可是,如果本事硬,这儿不行,换地方就好了吗!所以,你不用太担心我。待的不顺,我立马走人。倒是你,刚入行,还需要再历练历练才行,眼下还不适合轻易跳槽。”
郭向东
发表于 2008-5-11 01:55:56
我点点头,“嗯。”
“还有,以后,不要太冲动了。”
“那,那是他们太过分了。”
巩雪清淡淡笑了一下,“这点委屈我都受不了,还怎么在社会上混啊?这个世界上,最能伤害我的,就只有那一个人。只有对他,我是不设防的,也只有他可以到达我最柔软、最脆弱的一面。其他人,可以让我生气,却没法让我伤心。但是现在,我也开始慢慢对他筑起一道篱笆了。
爱得太深,太热,太没有自我,只能让他离我越远。我爱上他,就像火焰爱上冰。我们可以曾经相爱,却注定不能天长地久。也许,我要找的,是另一束火苗吧。”
“你肯定会遇到一个最适合你的人的。”我真心真意地对她说道。
她笑了,看着我,“呵呵,以前,我不信。现在,我信了。”
我不敢回望她的眼睛,赶忙岔开话题,“靠,老秦这混蛋,说不定还想当经理呢!”
“对了,我正要跟你说这个问题。”巩雪清好像想起点什么。
“以后,你对老秦更要格外小心。他还是有点实力的。当然,也不要过分怕他。他去年作一个项目的时候耍了点小聪明,漏了十几万给乙方。我私下盘问过他,他也承认收了点好处。他要真把你逼得走投无路了,你可以悄悄用这个要挟下他,虽然起不了大作用,但可以让他稍微有所顾忌。不过,你要想真正在单位立住脚,最根本还是得靠你的业务水平。这才是头一位的。还有一条,要想不受老秦的气,你就必须得主动靠近新经理。老秦定然把新经理视为对头。虽然他们都是老丁的人,可利益面前都是只顾自己。今天晚上这事儿以后,老秦倒还不会立刻收拾你,他甚至会对你更好。现在不是收拾你的时候。他知道你冲动,说不定还要把你当枪使呢。现在,正是他争取一切力量的时候。你现在要是被他迷惑住,以为他真的宽宏大量,真的大人不记小人过。那就错了。对他,狗改不了吃屎才是唯一真理!等你和别人一起帮他做上经理的位置,头一个被收拾的就是你这种愣头青。但是,新经理就不一样了。他新来乍到,急需培养自己的体己队伍。你这时候靠上去,正是雪中送炭。如果,他和老秦对决的时候,你再旗帜鲜明地站在他的一边,那你将来就是他的铁杆功臣。如果他提升了,这个位置你就很有希望了。你师傅的工作我来做,我会让他和你共同进退,这对你们两个都有好处。你们两个合在一起才会有点分量。另外,新经理布置工作的时候,要用十二分的热诚去干。他怎么要求,你就怎么干,绝对不要说什么我们原来如何如何……”
她仔仔细细地向我交代了快一个小时。
我听着,敬佩不已,真有点醍醐灌顶的感觉。
看来,我们的巩经理绝对不像白艳琅说的那样,纯粹靠了赵总护着才如何如何的。
我相信,她走到哪儿都会干得非常出色。
唉,我什么时候才能赶上她啊!
“……记住了吗?”她问道。
“嗯!”我用力点了点头,“经理,我服死你了!你是我最佩服的女人了!你真是太,太,太那个了!”
巩雪清苦笑了一下,“我倒不希望你佩服我!”她停顿了一会儿,“唉,谁让我没有这个运气呢!对了,你还爱芳芳吗?”
我一愣,怎么跑到这个问题上来了,“爱呀!”
她有点伤感地看着我,“要是你爱她的话,就过去把你自己向她全部展开吧。”
“我,我什么都没有瞒过她呀?”
她笑了,“你有!”
“什么?”
“你的自卑!”
我沉默了。
她继续往下说,“从我的感觉,芳芳没有背叛你。但是,她觉得和你有了交流障碍。这不能全怪她。可能她感觉到你比以前小气了,所以,有什么事情反而不敢跟你说。你想,如果你现在是咱们公司的总裁,你还在乎什么姓丘的吗?更不会吃饱了没事干去查人家的通话记录。你想想,地球妈妈从来不担心谁跳的太高了会飞出的她的怀抱,只要你有足够的分量、足够的吸引力,不用绑住她们的手脚她们也离不开你。但是,当人家下定决心,准备好充足的燃料,铁了心要离开你的时候,你想留也留不住!所以,和芳芳的问题,不光出在她身上,你也有责任。趁早去和她好好谈谈吧,你们两个还有希望。”
郭向东
发表于 2008-5-11 01:56:35
离开她家的时候,她手指冰凉地和我握了握手。
“再见,经理。”
“再见!
不过,明后天我还过去,新经理下周一才会报道。我们,我们还可以再一起工作两天。最后的,两天。”
她看着我,背靠着自己的房门,眼神里有一种让我心痛的忧伤,“和你一起工作的这几个月,是我这些年来最快乐的一段日子了。分开了,我可能就会又沉到那个黑影里去。”
我说不出话来。
“你像一颗温暖的恒星,我多想和你一直伴着飞下去啊。可惜,我们的轨道相交太短了。我,祝你,幸福吧。”
她的眼泪大颗大颗地落下来,“再见了,再见,我亲爱的,尹航。”
她探过身来在我的面颊上轻轻地吻了一下。
我骤然感到心口一阵刺痛,就在这一瞬间,我才突然意识到,那漂亮的、可爱的、纯洁的、能干的、有点那个的、我的女上司,就要走出我的世界了。
这时候,我发现,我竟然对她如此的不舍!
巩雪清穿着白色的衣裙,乌黑的长发幽柔地落在她雪白的肩头,脸色依然绯红,眼神却满是凄然。柔弱地在厚实笨重的褐色防盗门上靠了一会,她不再看我了,一边慢慢转身一边轻轻地说,“我,要进屋了。再见了。”
防盗门依旧吱地转动着,好像是拧在我的心脏上,让人难以忍受。
“等等。”
我伸手抓住她的胳膊,她惊喜地转过身来。
不等她开口,我上前一下子狠狠抱住她,好像,在拥抱我自己。
“记住,你一定行的!一定会越来越好的。一定会抛弃一切阴影的。记住我的方法。你,你是个好姑娘!姑娘,好!记住,你要好好的!一定要好!”
我不知道自己到底在说些什么。
我就那么用力地搂着她,仿佛要把自己对她的看法融化进她的血液一般,“你不许虐待自己!记住!”我用力地拍拍她的后背,然后,推开她,很快地走下了楼梯,一直没有回头。
但是,我的脊背是暖的。
我知道,那上面,有她的目光。
走在大街上,夜风吹过来,脸上有点凉。
一摸,手是湿的。
胡逛了一个小时,我想了许多东西。
也许,彼此过好今后的日子,才是最好的分别礼物吧。
看看表,已经快11点钟了。
去哪儿呢?
干脆!去找芳芳吧。
就照巩雪清说的,去问问她,去把自己扒开了给她看看,去把长久闷在心里的芥蒂一下子清除干净!
打车到了芳芳家楼下,我给她发了个短信。
过了一会儿,她出了单元大门,急匆匆地走到我面前。
我正要冲她表明心迹,池芳芳却拉起我赶快向南边疾走。一直走到一片固定在水泥地上的室外健身器材中间才停下,“喝酒了?看你脸红的,要被我妈看见多不好!”
我笑笑,在仰卧起坐板上坐下,“咱妈,这会儿还下楼?”
“哦,现在会套近乎了?看来那天主要是没喝酒,心里烦吧?”
我伸手把她拉近点,让她坐在我的腿上。
然后,我认认真真地说,“芳芳,你爱我吗?”
她有些不耐烦,“那还用说吗?”
“说说看!”
“爱,爱,爱,爱,爱!我真不明白,你一个大男人怎么天天把爱挂在嘴上,你累不累啊,无聊不无聊啊,你为什么就不能学学人家……”
我好像迎面被人拍了一板儿砖,一下子傻了,什么也说不出来,只觉得脸烧得要命,恨不得找个U盘钻进去,再把写保护打开。
她自顾自说着,最后,突然哭起来,“对不起,对不起。”
我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沉默了一会儿,“要说对不起的,是我。对不起,我太他妈错了。我的努力已经到头了,咱们,分手吧。”
郭向东
发表于 2008-5-11 01:57:28
我把她扶起来,脑子里钝钝的,心想,原来分手就这么简单啊,就是一句话的事情。
她愣在原地,不哭了。
在大学的时候,她一吵架、耍小性就要说分手,有时候还真的三五天不理我。她觉得那就是随口一说。可我每次都当真,痛苦得要命。
后来,我就说,不许说分手。她偏不,还狡辩,“那你也可以说啊。”
我告诉她,分手两个字,我只说一次。
爱情不是武器,分手也不是工具,如果用这些去控制自己的爱人,还不如去玩电脑游戏好了。
我木木地迈着步子往回走。
“尹航!”池芳芳好像突然发癔症一样,猛地从后面追上来抱住我,“我爱你,我当然爱你,所以我才不喜欢你总是爱爱爱的!”
靠,这都什么逻辑,被乘客把脑子气糊涂了吧?
我把她手掰开,“劳驾,这位小姐,你认错人了?谁爱爱爱的,松松手,我要上飞机了。”
“我就不松,就不松!”她耍赖似的双手扣住。
“哎,你这是什么毛病?咱高攀不上,撤资还不行吗?”
“不许你撤!……”
半个小时后,芳芳发飚的原因终于搞清楚了。
原来,晚上吃饭的时候,她妈妈自作主张地往家里领回一个青年,说是同学的儿子,来认认门。芳芳当时就觉得有点不对味儿。
那个青年走了以后,她妈才说出真相,这是她为芳芳物色的一个备选男朋友。
“你看,人家年纪轻轻,就已经是科长了。人又精神,办事儿还老练。父母都在厅里工作,和咱家门当户对。”然后,她妈顺便又把我给贬了一通。
芳芳一向是乖乖女,不敢跟母亲反刺儿,就只好把邪火都发到我这儿了。
“尹航,我不是嫌你。我就是气我妈!你可一定要混出点模样来给她看看!对了,你那个培养对象的事情怎么样了?”
“嗯,挺好的。”我心虚地应了一声。
靠,还培养对象呢,能保住饭碗就不错了。
这当**也是糊涂,婚姻大事,不重感情重门户,怎么跟旧社会似的!
“好了,别生气了,好吗?我爱你,我爱你,我最爱你了!满意了吧?”
“嗯!”我蒙蒙地点点头,心里总觉得有点不妥。对了,我今天干什么来的,我是剖析自己来的!
可被这小妮子一闹,完全没有心情了。
剖析?回家剖个西瓜吧!
“那,你爱我吗?”她开始反问我了。
我气得想笑,这才是标准废话吗。
“爱!”
“有多爱?”
“非常爱!”
“这不行,太简单了,到底有多爱!”嘿,这姑娘,不是姑苏慕容的研究生吧?我就偶尔肉麻了一次,她立马给我反回来了?
我深吸了一口气,“非常非常非常非常非常非常非常非常非常非常非常非常非常爱!”
呼—,憋死人了!
“这还差不多,那我问你,要是我和你妈同时掉进水里,你先救谁?”
天哪,怎么还弄这么土的问题。
等等,我先到网上查查去,好像已经有最佳答案了。
“明天回答你行不?”
“不行!现在就说。说,你到底先救谁!不许想,立刻回答!”她不依不饶。
“我妈。”
“啊,不行,我生气了。”
我赶忙解释道,“你看,你还参加过游泳班,我妈她哪儿比得上你啊,用大盆洗衣服的时候还得套一个游泳圈呢。”
“那,要是我也不会游泳,你先救谁?”
“我妈。”
“啊,你,你气死我了。”
“嘻嘻,别生气。你想,你年轻,肺活量多大啊。坚持个三两个小时都不成问题。我妈她一把年纪,炒菜的时候只要一开抽油烟机就得插上氧气袋;平常上个六楼她都有高原反应,所以我们从来没敢住五楼以上。你说,我能不先救她吗?”
郭向东
发表于 2008-5-11 01:58:15
“你,你胡说,你们家的楼总共就五层。那,我要是和你妈年纪一样大,你先救谁?”
“呵呵,更要先救我妈了。我总不能为一个素不相识的大婶不要亲妈吧,没道理啊!”
池芳芳又好气又好笑,“行行行,我算明白了,尹航同志是个大孝子!我才高攀不上你!”
我正色道,“如果一个人连自己爹妈都不爱,又怎么会真正爱上一个毫无血缘关系的人呢?”
她没话说了,想了想,有点不甘心地,“要是我和你爸爸同时掉进水里呢?”
“你有完没完啊?”
“说嘛说嘛!”
“那就更省事儿了,我爸年轻时候看过水库,水性棒着呢,不用我,他单手就把你拎上来了。”
“要是他不会游泳呢?”
“嘻嘻,那就不管他了,谁让他小时候打我嗫?”
“好,这回可被我抓到把柄了,将来敢欺负我,我就去揭发你!”她得意洋洋地笑了起来。
从芳芳家离开。
我有种说不出的感觉。打算自我剖析没剖了;说了分手也没分成;最后还落了个肉麻、黏糊的名声。
失败。
算了,不想了,走一步看一步吧。
第二天,我干活儿的时候悄悄留意了下老秦。他果然像巩雪清说的那样,好像什么事情也没有发生过似的,照样和我有说有笑。吴莲和白艳琅倒是逮着机会就冲**练白眼神功。
呵呵,你们慢慢练吧。等你们电脑出毛病的时候看你们还练不练。
我们的工作照常进行,但是巩雪清却几乎看不见影子。偶尔遇到,也是行色匆匆,很少在办公室待。一直到星期五上午都是这样。
表面上我很平静,内心里,却非常想多看她几眼,多和她说几句话。
虽然,我知道,那也起不了任何作用。
周五吃过中饭,师傅发来短信,让我去火车站接他,他出差的时候顺便给家里带了不少东西。
我和其他人打了个招呼,赶紧去了。
接到师傅以后,一路上我把事情的前后跟他说了一遍。他沉吟了一会儿,“老巩说的不错。你是得多加点小心。不过,放心吧,师傅还在这儿嘛……”
我跟着到了他家,又帮师傅把东西都扛上去。师傅的腰椎不好,我没让他扛,只让他在楼下看着行李。等把一切收拾停当,我这才打车回去。
师傅是单位的“技术骨干”,相对自由点,他准备到下周一再去上班。
往回赶的时候,我心急如焚,总想一步飞回去。
按说不对啊,我什么时候对工作积极到这种程度了?
等我气喘吁吁地赶到办公室,发现里面热火朝天。
巩雪清办公室的门大开着,老秦挽着袖子,站在门口指挥吴莲和白艳琅打扫里间的卫生,“弄干净点啊,我们要给新经理一个良好的工作环境吗!”
吴莲笑嘻嘻地接道,“说不定,这也是替您打扫卫生呦。”
白艳琅夸张地,“主要是得去去邪气。”
老秦故作姿态,“哎,你们可不能乱说啊。”
那两个男同事继续忙着自己的活儿,只偶尔抬头看看热闹。
而巩雪清的办公室里,虽然办公桌椅还在,但是,文件、资料和她自己的一些小摆件儿等等,都不见了。
其实,也就少了那么一点东西,可感觉却好像缺了很多。如同,山上没有了树木,草原里没有了溪水,眼眶中缺少了眼睛。
她走了。
这儿空了!
我站在原地,愣了一会儿,一种痛楚的失落感侵袭了我。
她的那些东西要收拾起来,怎么也得一个大纸箱子。
她能扛的动吗?
她自己方便叫车吗?
唉!她走了。我却连这一点最后的小忙都没帮上。
她一个人抱着沉重的纸箱,从老秦他们讥嘲、冰冷的眼光里穿行的时候,该是怎样的一种心情啊?
郭向东
发表于 2008-5-11 01:58:58
我,不知道!
周末,我很想去看看她,但犹豫再三,还是没去。
好像突然有一条戒律竖在我的面前:她一走,我就再也不能见她。
我也搞不清楚这是为了什么。
到了周六晚上,我想,打个电话总可以吧。没赶上送人家,在电话里单纯问候一下,不过分吧?
这样一想,我立刻飞速把手机掏出来拨号。暗想,真笨,怎么早没想到这层呢?
但是,电话关机了。
闷闷地窝了一个晚上,睡得很不好,天快亮的时候才算睡踏实了。
可是,还没来得及做上一个好梦,手机响了。
我忽地坐起来,一把抓过手机,是芳芳的,“尹航,快过来吧,今天打扫卫生!”
嘿,你和老秦是一伙儿的吧?怎么什么都跟他学!
当然,我知道,她的打扫卫生还有别的意思。
可说实话,这个时候我没有心情去打扫什么“卫生”。但又怕芳芳多想,还是尽量愉快地回答道,“好勒,等我吃20个鸡蛋再过去。”
“你赶紧来,干完活儿在我们家吃就可以了。快点儿来啊,我妈还等着呢?”
嗯?这是哪一出?
“什,什么意思?”我充满了疑惑。
芳芳立刻在那边大叫起来,“呸呸呸呸,你想哪儿去了。我们家那边的新房子装修好了,我妈今天要亲自领着我们再打扫一下,她嫌钟点工打扫的不干净。”
“收到!”
到了芳芳家,她们两个已经在楼下等着了。
我心虚地朝她妈问了声好,她妈仍然很和气,瞧不出来是什么心思。
新房子离她家不远,走路十几分钟就到了。
一路上的气氛很沉闷,我也不敢随便开玩笑,只是低着头老老实实地跟在她妈后面走。芳芳倒很活跃,时不时故意拧我一下、掐我一把。我也只能咧咧嘴,不敢有何异动。
到了新家,我二话不说就干了起来。芳芳和她妈共同指挥我。不过,还负责给我洗抹布、换水的沉重工作。
说实话,这所房子装修得不怎么样。
70多平方米的面积,他们又是包墙裙又是吊顶,还莫名其妙地在客厅东边的墙上弄了个土不土洋不洋的假壁炉。花样虽然挺多,但让空间显得更加狭小,而且,材料也都是便宜货。
房间整体的色调以乳白和淡黄为主,倒还凑合。总体效果,规矩有余,时尚不足。呵呵,看来是芳芳她爸的主意。
因为面积不大,且又被钟点工打扫过一遍,所以收拾起来很快。
不到12点,我就差不多把全部的工作都干完了。虽然不怎么累,可也出了一身的大汗。
芳芳蜻蜓点水地过来帮我擦擦汗,起不了什么作用,只不过把我的脸画得更花而已。
她妈妈倒看着我喜咪咪的,“哎呀,小尹干活这么利索啊。不错不错。不过,你也别觉得亏。这个房子主要就是为你们准备的。如果你们将来结婚的时候没房子,就住这儿好了。当然,眼下这个房子还是先租出去赚点租金比较合适。这儿的地段好,不像那个老房子,想租都租不出去。”
我只好陪着笑,并对她感激地说道,“谢谢,谢谢啊!”
唉,这才是高人!
我替她干了活,最后还得对她千恩万谢。
谁要是敢跟她PK、“忽悠”,肯定连骨灰都得垫她家花盆儿里做花肥。就那,人家肯定还要皱着“鹅”眉说,“啧,其实吧,你这玩儿钾含量太低,钙含量又太高,很容易把咱这君子兰整得内分泌失调。把你搁这块儿吧,主要就是为了让你省个盒钱。”
“谢谢啊!”盆里准得嘣出这么一句话来。
她妈就是属于这么一种人,就算她心里明白,你帮了她,为她出了力,也绝对不会承你的情。即便你是专门为她做的事情,她也要把这个事情转化成是你顺便为她做的“捎带活儿”,并且,你一点也“不麻烦”。
郭向东
发表于 2008-5-11 02:02:40
最后,你还得确认这一点,她才会心满意足。
她,自立、自尊、自强,从不欠人情。
她要是在战场上中了流弹,救护兵冒着生命危险把她抢回来,大夫累满头大汗才把子弹给她抠出来,她被救醒以后,肯定是这句话,“唉,这几个大人,怎么跟小孩儿似的。看为拣个子弹头费了多大的劲儿吧?嗯,你们留着吧,我不要,就送给你们了。”
“谢,谢谢啊!”人家就只有这句话可说了。
彻底打扫完卫生以后,我在她们家吃了饭。
毕竟我也算出了大力,她妈一直和颜悦色的。
快吃完的时候,她妈笑眯眯地问我,“尹航啊,听说,你快提经理了。到明年五一前提上应该没问题吧?”
我的汗立刻下来了。
这个芳芳,怎么把我的升职计划提前了两年嘛。到时候升不上去,那不成欺骗长辈了?那他们该怎么看我!
我支吾着,“也,也没那么快。”
唉,升职没那么快,被开倒可能离得不远了。
她妈紧追不舍,“那六一呢?六一总要提拔一批干部上去吧?”
我的老大,我们公司又不是儿童团,专门等六一提拔干部。
“嘿嘿,估计不行。”我干笑着说道。
“那十一呢,十一总该行了吧?人家把全中国都解放了,你升个经理有多难吗?”
看她义愤填膺的样子,好像我在明年十一前升不上经理就是不爱国似的。我不敢再说“不”了。
“应该,好像,行吧。”
“到底是行还是不行,男子汉大丈夫,怎么扭扭捏捏的还不如我!这么大的个子,奶里奶气的。”她不耐烦了。
芳芳赶紧给我使眼色,生怕我再生气。
唉,如果不是因为芳芳,我肯定会实话实说的。我不想说真相,还不是为了让她妈对我有点好印象吗?算了,还是说吧,瞒过了一时,瞒的了一世吗?
既然那天在芳芳面前我没有剖成,今天就在她们母女二人面前一块儿剖了吧。
“阿姨,要是情况不发生变化,我有可能在3年内当上经理。可现在,单位人事发生变动,我能保住工作就不错了。”
说完这句话,现场的气氛忽然冷了下来。芳芳的脸阴得能滴出水来。她妈倒还基本平静。过了一会,她对芳芳说,“看吧,还是我估计的对吧?”
芳芳没有吱声。
然后,她妈又喜笑颜开起来,好像什么事情也没发生过似的,“吃啊,再吃点,别客气吗?小伙子吃这么点可不行啊?”
我赶紧听令,又盛了一碗米,呼噜呼噜吃了起来。
偷眼看看芳芳,正在蹂躏一根吸管,已经把它折了700多个弯儿。
吃完了饭,气氛依然很沉闷。
我站起来,看看芳芳,又看看她妈,“要不,我去洗碗?”
……
离开芳芳家以后,我打了好几个饱嗝。
芳芳没有让我洗碗,可也没有出来送我。只把我送到了楼下。
她懒懒的,我的心也虚虚的,好像升职的事情,真是我骗了她似的。
她摆摆手,我也很怕再和她多说什么,赶快蹬上破自行车走了。
唉,这个周末,真叫人好生烦闷哪!
周一清晨,我草草吃了点东西,早早地就出发了。新经理今天报到,我可不能给他留个坏印象。
赶到公司大厦前面的时候,我掏出手机,低头看看上面的钟表,还有15分钟8点。当然,这一段打卡器已经正常工作了。
一抬头,却发现,台阶最顶端,一个高大俊朗的身影正和几个老牌儿马屁精谈笑风生地聊天。
我一愣。赵总!
他不是住院了吗?怎么在这儿晃荡呢?
上了台阶以后,我赶紧诚惶诚恐地向他问好,“赵总早!”
“呦呵,尹航啊!”他伸手拍了拍我的肩膀,“明天找个地方踢一场怎么样?”
郭向东
发表于 2008-5-11 02:05:38
我想不起来该如何回应他的批评,脑子只盘旋了两个3D的烫金大字,“佩服!”
老秦转眼间已经浑然自如,吴莲和白艳琅倒一时还反应不过来,傻在那儿,面色惨白,张口结舌。
在里间,老秦以0?003厘米/秒的速度把包慢慢地放在了写字台上。但是,他也不敢私自把包打开,只无限诚恳地望着巩雪清,“经理,里面东西要放那儿,您说一声就行!”
那两只呱呱鸡终于醒过来了,慌忙抢到巩雪清面前,“经理,我们是女士,我们对小摆设最在行了。”
巩雪清淡淡一笑,冲着我也冲着他们,“谢谢你们了,我自己慢慢收拾就行。”
我坐回到自己位置上去。
两个女人却不依不饶,急得想要跳楼,“经理,你就让我帮帮您吧!经理!”
老秦笑眯眯地说,“是啊经理,我们已经把您的办公室都打扫一遍了。您看您,换新桌椅也不说一声,我表弟就是作这个的,肯定能弄一套最好的来……”
最后,巩雪清向老秦的热心表示了感谢,又同意两只呱呱鸡把新家具重新擦了一遍。这下,他们才安心了些。好像这样,就吃下了一颗定心丸似的。
另外两个男同事不在,估计他们不会这么激动。
师傅上午露了一下面就到大区了,他要是知道这个消息肯定也很高兴。
下班以后,我赶紧打辆车到了巩雪清说的“××小座”。找了个小雅间坐下,我给她发了个短信。
没多久,巩雪清来了。
她容光焕发地走进来,“怎么,不来个同志式的拥抱!刚接我的时候,我看你挺兴奋的嘛!”
她这么一说,我倒不好意思,“嘿嘿,咱就第二次握手得了!”说着,我用力握了握她的手。她上前一步,使劲儿抱了抱我。
她的温暖、柔软,她的火热、馨香,也一起拥抱了我。
我偷偷嗅了嗅头发的香味,然后赶快推开她,“快说快说,急死我了。到底怎么回事啊?”
她坐下来,轻轻拢拢自己的头发,带着奇怪的微笑看着我,先清了清嗓子,“嗯哼,刚才下车的时候,有块鸟粪落我头上了。唉,害我擦了半天。你没闻出来?”
我的脸一下子红了,“没,没有。”
天哪,竟然被她发觉了,真丢脸。
还是岔开话题吧,“对了,赵总是怎么回事儿啊。”
一提赵总,她表情很复杂,“他?呵呵,他可真是个……”
原来,赵总住院是真的,巩雪清要被调走也是真的。
上面派老丁暂时接手赵总的位置,只是想让他先顶一下而已。因为,赵总的能力在业界是有目共睹的。而老丁,整人他在行,整事儿他不行。上面也很清楚这一点,捧老丁,也只是为了让他跟赵总制衡而已。
可是,老丁却不愿意放弃这个大好机会。
他的打算是,趁着赵总在医院,先把他的得力干将都换了。这样,就算赵总将来出了院,手下没了自己的一帮子人马,屁事儿也干不成。最后,公司的实权不也还是他老丁的?
但是,虽然老丁和董事长关系不一般,可董事长也不傻啊。总不能任由自己创下的基业毁到一个外行手里。再者,老丁也太低估赵总的心机了。
别看赵总人在医院,公司里什么事情他照样清楚得很。
头几天,他又疼又饿,没精力也没体力反击。到了星期六傍晚,他觉得差不多了,立刻把自己在中层岗位上的铁杆部队召集到他的单人病房,关上手机,开了快一个晚上的会。
第二天,他又亲自跟董事长通了一个小时的电话。
最后,一切被他化解了。
但是,他觉得,也不能让巩雪清就那么不疼不痒地再回去。于是,他亲自批了一套家具给我们部,算是给她的季度奖励。今天早上,还特意从医院里出来,到大厦门前显示一下健康的身体,向老丁一派示示威。顺利的话,最迟本周五,他就可以出院了。
郭向东
发表于 2008-5-11 02:06:42
没发完,改天发。!!!
天籁之音
发表于 2008-5-11 02:29:39
楼主呀你太有才了
要强的女人就这么让男人害怕吗
忽悠她妈
发表于 2009-4-23 15:42:30
感谢楼主好东西就得大家一起分享!
还有就要继续发上来呀。
俺是保定地
发表于 2010-1-24 05:31:04
小说写的不错,就是长了点,慢慢看吧,
晓蝶莊梦
发表于 2010-1-25 17:26:43
很好看啊 羡慕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