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喊我弟弟
他快被这个迟钝的女人气到吐血,不论如何明示暗喻都无法让她开窍。
只能眼睁睁看着她与其他男人拍拖……
他可从来没把她当作姐姐看待,
花了将近一辈子的岁月在经营这份感情,
只让她一个人看见冷酷面具下的温柔体贴。
如果她再端出伦理道德来逃避他的表白,
他恐怕得施点压力才能从她口中榨出答案……
楔子
天还没有完全亮呢,他就醒了。
霍翊睁着两只闪烁的黑眸,兴奋地躺在床上,等着妈妈来叫。
今天是他的大日子,他要搬到新家去,他喜欢他的新爸爸,新爸爸对他很好,他是后来才知道新爸爸有一个自己的小孩。
他只见过新爸爸,没见过那个小孩,不晓得他是不是也和自己一样紧张?
霍翊早熟的童稚脸孔闪过一丝渴望的悸动
他想要有个爸爸想很久了,他很满意这个新爸爸,至于他有小孩的事实,倒不足以构成他的困扰。
妈妈终于来敲房门了,他从床上一跃而下,乖巧地穿衣,甚至连妈妈为他套上那件背后有一只泰迪熊的红色夹克时,他也没有出声抗议。
他抱着一颗足球坐在沙发上等待月p是他准备的见面礼,必要时他可以教他的新兄弟踢足球,老师说他踢得很好。其实不只是足球,他被老师夸奖的次数多得数不完,他喜欢看妈妈接受赞美时脸上的表情,好像他做了很了不起的事情一样。
新爸爸准时来接他们,他离开了原来的公寓。
一路上,他趴在椅背上从后窗看着不断飞逝的街道,他的心涨得满满的,感觉有点像是要到一个未知的世界探险一样的刺激兴奋。
他们开了好久,车子终于在一栋房子前停住了。他发现这个新家进大门后,竟然不用爬楼梯,一拉开厚木门就是客厅,感觉有点奇怪。
新爸爸把车停进大门内那个玻璃帐篷的底下,妈妈牵着他的手随新爸爸进屋,然后,他就看到他了——
哦!不——“他”不可能踢足球的!霍翊失望地把足球抱在怀中。她根本不是男生!
没有女生喜欢踢足球,况且他也不喜欢和女生玩。
站在面前的女生穿着一件纯白连身裙,裙角边有两条蓝色的滚边,和她头上系的那条缎带一样颜色。
“黎黎,快叫人。”新爸爸弯腰对着小女孩妈妈。”曾子黎乖巧地叫人 妈妈笑得眼睛眯成两道弯月。
“好乖。”她用手摸摸女孩的头顶,笑着递出手里的见面礼。
“谢谢妈妈。”曾子黎接过礼物。
接着妈妈蹲下来,“小诩,这是曾子黎,你四岁,她比你大四岁,你应该喊什么?”妈妈满心期待地望着他。
霍翊两眼发直看着眼前这个与他的想象差了十万八千里的女生,她正对着他笑,那是一种诚挚的欢迎,充满温暖、不矫情的笑容。
“小翊。”妈妈催促他。
曾子黎向他伸出右手,“这个送你。”
霍翊被动地收下,低头看去,是一只翠绿色的石蛙,背上还有两道鲜黄色纹彩。
“小翊——”妈**催促声有些焦急,“赶快喊姐姐啊,人家姐姐还送你可爱的青蛙哟!”
小女孩的笑容没有变,依旧对他笑得灿烂。
“快叫姐姐,小翊!”妈**声音已经带有一丝责备。
他紧紧握着石蛙,抬头直视她。女生比他高一个头,她的黑眼珠像极了他盒子里的汽水弹珠,剔亮晶莹的光泽可以反映出他的影像。
妈妈因他失常的演出尴尬极了。
“小翊!”
霍翊突然冲着她喊出进门后的头一句话——
“我不要叫她姐姐广他的声音大到连自己都吓了一跳。
第一章
有特色的建筑物总会吸引人们对它多瞧上两眼。
位于学风鼎盛的文教区中,有一栋独特的房子,屋龄已有三四十年了,但是曾被重新翻修过,深具设计风格的两层楼建筑,在这条古意盎然的巷弄里显得特别显眼,独具一格。
这栋被赋予新风貌的庭园住宅,奢侈地保留了三十五平米左右的庭院,藏青色不规则罗马纹石的围墙,镶嵌了一座线条简单的厚铜色大门,从围墙外能窥视到的几扇窗子中,可以看到垂挂着白纱与墨绿色麻质的窗帘。
这房子仿若一位历经风霜的老妇,经仙女棒一点,摇身变成了风华绝代的贵夫人,矗立在众多日据时代的灰瓦屋中,没有不搭调的感觉,反而有种独特的风韵。
设计这屋子的人正是拥有它的主人曾颌。他是位国际极富盛誉的设计大师,曾经获颁美国国际设计协会的设计大奖,是当代风尚趋势的领导者,可惜七年前他与美丽的妻子在一场车祸意外中过世了。
现在拥有这栋屋子的,是他的一对子女。
这天午后,只见五个女人就站在这栋屋子的外头。
曾子黎翻遍了手提包,偏偏就是找不着钥匙
“奇了!”她嘟嚷着,“我记得带了,怎么不见了——”
找了半天,她干脆蹲下来,把棕色手提包倒翻过来,将里头的东西一古脑全倒在地上。
她身旁四个女孩也弯下腰,一同俯视地上那堆乱七八糟的杂物。
“喷喷。”少英开口道,“助教,难怪你的包包比别人大,你怎么塞那么多东西啊?”她伸手数数地上的吸油面纸,“助教,你干吗要带四包吸油面纸?”
曾子黎无辜地摇头,“我也不知道有那么多包,我只是在手提包里找不到,以为没有就顺手放一包进去。”
“会不会放在研究室里?”小江用手指推开五六片磁盘,寻找钥匙的踪迹。
“没有钥匙,那我们怎么办?”敏君懊恼地看着娇小的曾子黎。
她们是T大生物研究室里的助理人员,曾子黎是生研所所长高守荣教授的得意门生,她研究所一毕业,立即被请回系上来当高教授的项目研究员。
曾子黎这位助教比起这几个研究室的助理都来得娇小,她有一张可爱的娃娃脸,留着一头飘逸长发,清纯的模样活像个刚进大学的新鲜人,怎么瞧都不像是取得硕士学位的助教,如果她们不讲,外人一定会以为她是研究室里的暑期工读生。
今天刚巧所长出差参加研习会去了,她们这几人怂恿着要到曾子黎家玩,曾子黎一口答应,用她那辆白色雅歌载她们过来,谁知道一行人全被困在门外。
“我看干脆爬墙算了,这围墙又不高。”剪着短发的王蕾,在围墙外跳上跳下。“哇!助教,你家有庭院耶广她在弹跳间发出惊喊,“哇!还有——还有水池,里面有没有鱼啊广
“真的?真的?我也看看。”小江也开始跳了起来。
对住惯小公寓的她们而言啻是有钱人的表征。有庭院的家不“助教,我们要回学校去拿吗?”少英看着开始把一堆文件资料收进手提包里的曾子黎。
曾子黎抬头,柔润的唇线拉出甜甜的笑容。“不用,有更简单的方法。”
她站起来,在众人的围视下,走到门前,伸出纤纤玉指,按下了电铃。
“什么啊?”女孩们纷纷叫起来。
“助教,原来你家还有人在啊?为什么不一开始就按门铃呢?”
曾子黎持续按着电铃,瞥了眼手表。奇怪?这时候他应该没课啊?怎么这么久?不在家吗?她转头瞥了眼身后的女孩们,他不在也好——
脑子才转着,大门突地被拉开了。
开门的是一个黝黑高大的年轻男子,身上随意套了一件衬衫,上头钮扣一个也没扣,看得出是临时披上的,底下那件破旧的牛仔短裤,露出一双结实道健的运动员长腿。
霍翊用手指耙梳凌乱的黑发,深刻的五官绷得紧紧的,一对深速冷漠的黑眸不悦地盯着门口的一群女人。
“你在睡觉啊?难怪这么慢!”
曾子黎率先踏进门内,完全没被他的酷脸给吓到。
他居高临下地脱视她,他们两人的身高差太多了,她的高度只到他的肩膀。
“喷!为什么不自己开门进来?”他皱着眉头,声音充满被吵醒的不悦,以及刚醒来的情懒沙哑。
二十出头的年纪,骨架已经完全摆脱了少年的稚嫩,他的体型是属于运动员那种,宽阔的肩膀结实有力,流线型的胸肌,没有半分赘肉,一头凌乱的头发,更显出他不羁的颓废感。
跟在曾子黎后头的几个女生,活像被乌鸦咬掉了舌头般,全没了声音。
“找不到钥匙嘛厂’曾子黎无辜地对他笑一笑,对众人介绍道:“这是我老弟。”
“助教有这么帅的弟弟?”
一群女人两眼发直地盯着眼前这个令人垂涎三尺的大帅哥,在她们还没作出适当的响应时,就见霍翊冲着曾子黎的背影粗声恶气地吼了声:“叫你别这样介绍我,你到底懂不懂?”
她们全吓了一跳。
曾子黎叹了口气,无奈地转头重新介绍道:“好好,这是霍翊——”
“霍翊?”四个女孩惊愕极了,不约而同地大喊。
王蕾更是夸张尖尖叫道:“我们学校电机系的那个霍翊?踢足球的那个?他是你弟弟?”
“嗯。”曾子黎点点头,一双星眸在这群女孩脸上溜了一圈,只见她们贪婪的目光兴奋地盯着霍翊爬上二楼的背影,小江甚至还张大了嘴巴,只差没流下馋涎来。
“霍翊耶!想不到他本人帅成这样!”王蕾表情迷蒙,崇拜地说。
“你上回不是去看校际足球冠军赛了吗?”
“距离太远了,我只知道主将霍翊的体格很棒,踢球的模样迷死一票女生,没想到能这么近距离看到他本人,哦!我好崇拜他,你不知道他踢球的样子帅呆了!”
敏君也兴奋地拉着少英的胳臂,“唉,你看到他的胸肌了没有?天啊,那副体格简直让人移不开眼睛——”
哎!就知道会这样。曾子黎在她们后头叹气。她不知道是要庆幸她这个弟弟大出名呢,还是要悲哀时下女生太饥渴?
霍诩的身影已完全消失在楼梯上,四个女孩的视线还是没有收回来,曾子黎清楚听到霍翊掉上房门时,嘴里迸出一句:“花痴!”
她对她们扯出一个抱歉的微笑,把这些依依不舍的女人拉到客厅的沙发上坐下。
她们显然不太在意霍翊对她们的评语,开始七嘴八舌向她套起消息。
“助教,你弟弟有没有女朋友?”小江问出众人心中最想知道的问题。
“女朋友?”曾子黎两道细眉蹩了下,“是有很多女生打电话给他,可是他个性有些孤傲,对人有时候冷冷的,要说固定的交往对象——”她偏头仔细想了想,“好像没有耶。”
众人一听可乐了。
“你弟弟喜欢哪一型的?”敏君眼眸发亮地间,“助教,你觉得我有没有希望?”
曾子黎到厨房为她们准备冰绿茶和水果,出来时还来不及回答,王蕾已大笑起来。
“哦,拜托!他怎么有可能看上你?小姐,霍诩可是我们T大的风云人物,他是联考甲组的状元,听说虽然他才大三,却已经修完所有学分,去年为他得到Mff学术大奖的那篇论文,据说可以让他直攻电研所博士班,是不是这样?助教。”
“是啊,你知道得很清楚嘛。”曾子黎点头,在玻璃茶几上摆上饮料。
霍翊求学生涯的确创出了很多纪录,他高中有一次物理模拟考写错了一题,改考卷的老师还不敢直接改下去,就怕是自己的标准答案有错,几个老师演算再演算才证实是霍翊答错了
王蕾笑道:”我是个超级足球迷,大专校际杯我本来是不看的,太小儿科了嘛!”她耸耸肩,“不过,去年我无意中知道我们学校蝉联两届冠军时,我就开始看了,结果发现我们学校会赢球的主要原因,是因为有霍诩这号人物在。”
“天啊广小江半倒在少英身上,赞叹道,“他好有男人赃力哦,想要在T大找出这么帅气、身材又棒的男孩子实在没几个,哎,可惜李雅霎没,没眼福。”
这一提,曾子黎才想到整个研究室的女孩只差她没来。
“李雅霎上哪去了?她跟我说她下午有事要出去一会儿,怎么人就不见了?”
她这一问,几个女孩子顿时嘤了声,她奇怪地看她们一眼。
“你们也不知道吗?”
最富正义感的少英道:“助教,难道你都没听说吗?李雅——哎哟广她话还没讲完,被人从背后狠狠拧了一把,手里端的绿茶溅了出来,洒在白色地毯上。
“哎哟!惨了!”少英哀叫一声,“助教!你家地毯被我给毁了!”
“没关系,毁了就扣你的奖金厂曾子黎笑着到厨房里拿抹布。
一怎么可以?!”少英大声哀号。
全部的人都挪开了屁股,跪在地上七手八脚拿面纸吸绿茶。
王蕾对少英直翻白眼,低声道:“拜托!你是不是少根神经啊?讲话看场合好不好?这种事怎么能当面就这样捅出来?”
“没神经的人是助教,奇怪,全世界的人都看出来了,就只有她这个当事人不知道!助教难道一点都没察觉吗?王恰威是她男朋友耶!自己的男朋友脚踏两条船,都踏到了自己同事身上了,她还没有任何警觉性?真怪!她是不是善良得过头了?”
“嘘!’小江才嘘了一声,曾子黎就出来了。
“你们让开吧,我来擦。”
她们看着曾子黎蹲在地毯上的纤柔身子,心底都免不了有些救救。
学校的流言传起来比超音速还快,几个月前大家都已经知道,王恰威背着交往快两年的曾子黎和李雅斐在一起。没有人敢跟她讲,而她太容易相信别人的个性,让她对王恰威言出必听,从没有怀疑过王。冶威讲出来的任何不寻常理由。
小江暗自叹口气。曾子黎长得很可爱,连系上的帅哥讲师陈磊光都对她表达好感,只是她太迟钝了。当然,她的身材是比不上李雅委那对波霸,可是她的眼睛很迷人,黑瞳多于眼白,加上长而密的睫毛,灵活深黝,烟烟动人,洋娃娃般的明眸仿佛有生命似的,可以彰显任何丰富的情绪,随时随地看起来都是如此纯真、惹人怜爱——可惜男人喜欢波霸。
小江转移了话题,“唉,助教,为十曾,你弟弟姓霍?”
“霍诩的妈妈和我爸爸结了婚,所以我们成了姐弟。”
“哦?难怪,你们长得一点都不像。”
这群女人再度把话题转到她们最感兴趣的霍翊身上。
“你们两人这样一起生活不会觉得怪怪的吗?”
“怪?不会啊!他是我弟弟,这有什么好怪的?”曾子黎答得理所当然,“你跟你爸爸住在同一个屋檐下会觉得奇怪吗?”
她一直没感觉的问题,经常被人提出来,一被问久了,心底竟然也有点芥蒂起来。
霍翊就不会有这种困扰。
他有自己独立思考的一面,意志力与决心也比寻常人强,除非他自己愿意,否则别人不太能够影响到他。
她有时好羡慕他,霍翊光是用那双略显冷漠的锐利眼神,就可以吓跑人们对他们姐弟间的无数个问号,那对冷眸再一眯,饶是怎么不识趣的人,也会闭上嘴巴逃之夭夭。
哎——她就没那个本领。
空气又问又热,这傍晚的天色一下子阴霆起来,天空好像要下雨似的,云层又黑又浓,曾子黎进厨房把流理台上方的窗户打开,一丝风都没有。
她把长发盘到头顶,再用长管固定起来,动手将高丽菜丢人锅里,一边切起肉片。
霍翊下楼来到厨房门口,看着曾子黎的背后,她的长发以发暨盘绕,露出光洁的颈背。
“这么暗,怎么不开灯?”他伸手按下开关,厨房顿时大亮起来。
曾子黎没转头,继续忙着晚餐,“我看得
“夜行性动物。那群花痴走啦?”他踱向冰箱,拿出一罐可乐。
“拜托广她抬头脱他一眼,“来者是客,注意一下你的礼貌!”
霍翊耸耸肩,不在乎的态度表露无遗。
他在她面前不会摆出冷淡的招牌酷脸,她知道那种拒人于千里之外的脸色,是拿来和别人保持距离用的。
曾于黎转头看他一眼,“快吃饭了,你还喝可乐?”
“我渴死了。”他仰头咕喂喂灌着可乐。
“怎么不下来喝水?”她皱着眉头。
“你带了一群花痴回来,教我怎么下楼?”他不悦地瞟她一眼,低沉的嗓音含着抱怨,仿佛他会渴成这样全是她害的。
“让她们瞧几眼又不会少你一块肉,你干吗那么小气?”她笑着说,把泡在碗中的香菇取到砧板上切丝。
“那你怎么都不想多瞧我几眼?”他低脱她,语气带着调侃的笑意,锐利的眼神掩敛在趣光中
曾子黎抬眸斜照他一眼,根本就懒得回答他这个可笑的问题,自己弟弟有什么好瞧的?真是!
“对了,小江问你她还有没有机会,她想跟你交往。”
“无聊广霍翊冷哼一声,一把捏扁手中的可乐空罐,准确地丢进分类回收筒中,转身要走。
一声暴雷恰巧在这时候轰隆响起,打下的闪光近得就像是在厨房外的庭院里似的,曾子黎整个人没防备地一跳,拿菜刀的手偏离了一下,左手食指立即被刀锋划过。
“哎哟!”她哀叫一声,丢下菜刀,霍翊已赶到身旁。
“我看看。”他皱着眉头,冷傲的神情瞬间专注起来,抬高她受伤的手指,低头审视。
“没什么关系,我绑一下绷带就——”她想收回手指,话没说完,霍翊竟张嘴含吮住受伤的食指。
她。O头登时有丝尴尬,霍翊从没做过这种举动,她不自然地吞了下口水,想缩回手指。
“这点小伤口没事的——”
“笨蛋!为什么不小心一点?”他骂她一句,让她收回指头,泰然自若地站直了身子。“你去敷药,剩下的我来做。”
“好吧。”曾子黎把厨房交给他。
霍翊做菜比她来得利落,味道也棒。父母刚过世的头几年。她每餐几乎都是从头至尾捧着食谱边看边做,而霍翊却只要迅速瞄一遍,就可以弄出一顿令人食欲大动的菜肴。
是不是智商高的天才,无论做什么事都轻而易举,事半功倍?
她坐在餐桌旁看他利落的身手,不知道是不是自幼失去父亲的缘故,霍翊从小就相当独立,聪明的头脑再加上超龄的自制力,他处理事情向来冷静而有条理,在他们双亲死后,她常常有一种感觉,觉得不是她这个做姐姐的在照顾他,而是她在依赖着这个弟弟。
外头哗啦下起了倾盆大雨,她突然大叫一声,从椅子上跳起来。
“完了!我忘了收衣服!”她大叫。
“我收了。”霍翊端出菜来。
曾子黎“哦”了一声,重新坐下。接着她又想到一件事,眼眸一转,抬头盯他。
“我的内衣呢?也收了?”
“嗯。”霍翊在她面前坐下,捧起碗筷的同时,黑眸飞快扫了她一眼。
“我不是叫你不要收我的内衣吗?”她叫道。
霍翊无所谓地耸耸肩,开始吃饭。
“那你就不要跟我的衣服晾在一起。”
曾子黎在心底无声哀鸣一声,那是她特别买来诱惑用的丝质内衣,她不想让别人发现,没想到却还是——
“没见你穿过那么性感的内衣,是不是想去色诱某人?”
果然!曾子黎从饭碗上抬头,恰好看见他一双剔亮黝眸正闪过一丝笑意。
她小脸一红,嚼起唇儿道:“要你管!”
霍翊似乎对这话题特别有兴趣,“唉,那条内裤开权开得那么高,穿起来会舒服吗/’他磁性的嗓音充满好奇。
曾子黎暗自呻吟了一声,把脸倒向桌面。“闭嘴广她把头埋在底下。
“奇怪,你在家里好像从不穿内衣的。”他的声音含笑。
曾子黎将汤碗里的一粒贡丸丢往他脸上,被他轻易躲开了。
“你干吗脸红成这样?”霍翊换到旁边的座位上。“恼羞成怒啊?我倒觉得这没什么嘛!”他伸手夹了一条肉丝。
“叫你不要讲,你还讲!你不要命了!”
曾子黎咬着牙狠瞪他,迅速低头瞄了自己身上那件旧T恤一眼,这衣服又宽又大,应该不会走光才对。
霍翊性感的嘴角好看地往上勾。
“不讲就不讲,不过——”他抬起一道浓眉,“还要用这招去色诱那个王一尾,真没行情!”他不屑地讽刺道。
曾子黎霍地整个人站起来,倾身向前一把揪住他的黑发乱拉乱扯。
“可恶的霍翊!你找死!”她把愤怒的气息喷在他脸上,两只水波大眼被气恼烧得晶亮,咬牙切齿道:“我有没有行情用不着你来操心,你最好管管自己,不要哪天让女人抱着孩子上门逼婚!”
第二章
霍诩可笑地拨开她的手,丝毫不受她的威胁
“那个王一尾也值得你这么大费周章?我看,你挑人的眼光出了问题。”
“他叫王。冶威,王。冶威!”她呻吟一声,“你怎么就是看他不顺眼呢?不过话说回来,我交过的男朋友,你到底看谁顺眼过?”她懊恼地重新扒饭。
他蹩起眉,、晒成古铜色的俊脸掠过一丝困惑。“所以我视不会看人,你到底是用什么标准在选男朋友?”
曾子黎皱了下眉,晤,这个问题不太好答。她从大学起陆陆续续交过三四个男友,最后都无疾而终,可是王恰威的条件不错,他是管理学院的副教授,美国回来的MBA,长得白净斯文,举止浪漫又有绅士风度,常常到研究室接她下班,他的课很受女同学的欢迎。
“家里有这么高标准的男人,怎么都没让你提高择友门槛?”他大口吞下饭菜,不解又无奈地摇头。
曾子黎不淑女地哼了一声,“高标准有什么用?谁教你是我弟弟——”
霍翊一听,整起眉头要反驳,电话铃声刚巧在这时候响起。
他冷冷瞪她一眼,放下碗筷,起身去接电话
“喂——”霍翊放下话筒,“你那一尾找你。”
他口气不怎么好,走回餐桌继续吃饭。
曾子黎瞪他一眼,拿起话筒,很贤淑地放柔声音“喂”了一声。
她身后的霍翊好像被什么东西呛到,大声咳起来,她转头瞄瞪他一眼。
“子黎,我是恰威。”
“恰威,你吃饭了吗?”
“吃了。子黎,我要跟你说声抱歉了,明天我没法子跟你共度晚餐——我得到C大参加一场国际经济讲习,明晚不能赶回来。”
曾子黎一听,心凉了半截。
“可是——明天是你的生日,说好要一起过的,人家老早就跟你约好了——”她的声音满含失望。
她已经有一个礼拜没见到他了。
霍翊在背后听得双唇不悦地抿紧。
“别这样嘛!”王恰威试着安抚她,“我也是没办法啊,系里突然要我去参加,我总不能跟他们说,不行,我要和女朋友过生日,叫他们找别人去。你不要生气,反正明年还有生日嘛,明年我们一起过。”
曾子黎想到她新买的那套内衣,懊恼之情油然而生。
“那——那我今晚到你那里去。”
“呢——这——不太好,我感冒了,你不觉得我声音怪怪的?我想早点休息,不然明天会没精神。”
曾子黎一听却紧张起来,顿时把自己的不愉快抛到脑后。
“你感冒了?严不严重?有没有去看医生?”她急道。
“有,有。”他造声安抚她,“我有去看病,你别过来了,我从南部回来会去找你,就这样,拜拜
“拜拜。”
曾子黎快快地挂上电话,走回餐桌,霍翊什么话都没说。她扒了几口饭,愈想愈不安心。
“不对,他一定在骗我,他那个人怎么会勤快地跑去看病?何况外头还在下雨,上回他得了重感冒,拖到气管肿大,足足看了一个月的医生才痊愈。不行,我要去瞧瞧他。”她放下碗筷,起身道:“翊,今天让你善后。”
不待霍翊回答,她跑进房间换上棉麻上衣和牛仔裤,把头发放下来,又翻出医药箱拿了感冒药。
“我走了,我坐出租车去,不开车。”
她朝厨房里的霍诩交代一声,走到大门口又停了下来,转身回房里,从床上拿起那套性感内衣,想了想,胡乱塞进手提包里。
那原本是她要把自己送给他的生日惊喜。
出租车很快就在新生南路的一条巷弄里停住,曾子黎付了车资,爬上公寓的三楼。伸手接了门铃,没人来应门,她从手提包里拿出王恰威给她的钥匙,自己开门进去。
客厅没亮灯,王恰威一定是早早就上床养病
曾子黎手握门把,“恰威——”
门被她一把推开了,而里头的景象,却教没有任何防备的她,在刹那间给震惊得僵在门口。
她倒抽一大口气,用手背捂着嘴巴,防止喉咙逸出声音。
王恰威果然是躺在床上呻吟没错,可是和他一起呻吟的还有她研究室里的李雅霎,两人一丝不挂交叠在一起,在昏暗灯光的投映下,王。冶威背部的光影不断跳动,让人血脉贲张的晴旋节奏似乎正进行到一半——
曾子黎的闯人让节奏大乱,王恰威和李雅霎惊愕的程度并不亚于她,
李雅斐尖叫一声,王怕威迅速从她身上爬起来,错愕地望着突然跑进来的曾子黎。
在曾子黎的瞪视下,李雅委脸色惨白地躲到被单底下,王‘冶威懊恼地捞条浴巾围在下身,下了床。
“……子黎,你怎么来了?”
曾子黎想移动脚步,却发现无法挪动半分,脚底好像被强力胶粘住,动弹不得。
她脑中一片空白,感觉有人拿猎枪直接轰掉了她整个脑袋,而扣下扳机的人,正是和她相恋了两年的这个男人。
她呆滞地望着他们,不明白在这六月酷暑里,为什么还会有冷锋过境?
纤柔的身子微微颤抖了起来——
“子黎——”王怕威伸手去拉她,“你听我说——”
他的碰触像极地寒冰顿时让她整个人清醒过来。
“不要碰我!”她猛地大喊一声,甩开他的手
“子黎!”
从脚底传递上来的寒意,迅速倒灌全身,她气吼道:“你竟然背着我做出这种事?你——”
“子黎广
“你怎么可以这样对我?”她气愤交加地大吼
“子黎!你先冷静下来听我说,你——”
“住口!”她大叫,“我不要听你任何解释!你这个感情骗子!”
王恰威两手一摊,“我不是想跟你解释什么,早在一个月前我就想跟你提分手了。”
曾子黎无语地瞅着他,这男人竟然在这个时候还能如此冷静地面对她——不2 不是冷静,是冷酷!
是他爱得不够?还是她痴得看不清楚?
他对她真的没有半点情爱存在了吗?
耳畔王恰威的声音冷静地传来,有点像医生在对病人解说病情的空洞语气。
“我们两人在一起根本就是个错误,有时候我觉得跟你在一起好像已经变成黑板上的公式,实在是枯燥乏味极了。”
枯燥乏味?
曾子黎的心猛地又向下沉了一下。
他的言词在她伤口上洒了一层盐巴——
“我跟你暗示过很多次了,可是你——你都没有反应,也不当一回事,我想你或许是性冷感吧?”
她深深倒抽一口气。他的背叛与分别来竟是她的错?
他两手向外一摊,“抱歉了,子黎。”
性冷感?抱歉?付出两年的感情,就换来这么不堪的评语与一声抱歉?
她突然想大笑,觉得这世界真是荒谬极了!
男人为了喜新厌旧,什么分手理由都讲得出口。
她打开手提包,拿出他家大门的钥匙,愤力往他脸上砸去。
“喂!子黎,你不要这样!我们还是可以做朋友——子黎!”
他提分手,最后没雅量的人反倒变成了她?
“子黎!”
她把王恰威的唤声砰地关在屋里,头也不回地冲下楼去。
外头正下着雨,她快步跑出巷子,转回头看了一眼空荡荡的巷道,他没有追出来——
一颗遭到背叛的心沉甸甸地压着胃,她恍熄地想着,短短几分钟,却将她的感情世界从天堂推进地狱里,无情的烈火烧得她遍体鳞伤。
.是不是有人这么讲过她,说她是活在二十世纪里最单纯的白痴?她总以为只要真诚地对待对方,对方也会同等地回馈。她太傻了!只会相信人,从不懂得怀疑别人!
迈着麻木的双腿,她无意识地踏过人行道上的水渍,没有目的地地朝前方一直走下去。
雨还是在下,她把伞留在王。冶威那里了,水珠从贴在额上的刘海滚进她眼眶里,热辣辣地刺痛了眼睛,她却哭不出来,好像——连心都麻痹了——
对某些事情她真的是反应迟钝,现在回想起来,才发现种种不寻常的迹象早就对她发出严重的警讯了,而她却执着地相信人性,她觉得自己的天真好蠢——
明天上班时该用什么态度面对李雅斐呢?研究室里的人应该早就知道了吧?
这年头蠢人并不多。
都会的雨夜,行人匆匆,她独自在雨中漫游,惹来不少路人侧目。口袋里的手机又响了起来,之前她一直让它响着,怕是王,冶威打来的——
“小姐,你的手机在响。”有人好心提醒她。
“谢谢。”她叹口气,按下了手机,无力地应了一声,“喂——”
“你终于接电话了!”
是霍翊。
乍听到熟悉的声音,她一时不知道要讲些什么。霍翊的声音让她觉得好安心,知道自己不是孤独的一个人。
“你人在哪里?”霍翊嗓音低沉。
她抬头看了四周,讲出位置。
“你不要动,就在那里等,我马上到。”
霍翊挂断手机,曾于黎就靠在人行道边的铁栏杆上,雨点不知从何时变成了雨丝,密密麻麻像网似的洒在头顶上。
她透过一盏路灯射出的光圈看雨丝,股股俄俄的光晕形成一张银色雾罩,随着三三两两呼啸而过的车灯,变化各种深浅明暗的光舞一一这景象应该是美丽的,可是她却心情沉重地盯着它出神——
十分钟不到,一辆白色雅歌疾驶而过,在她前方发出尖锐刺耳的刹车声,接着倒车回到她身边。
霍翊打开车门,快步走向她,在她头顶撑起伞。两人的距离很近,她得抬头才能看到他的脸。
“你还好吧?”他开口说话,声音听起来有些沙哑。
“帼”
“你走多久了?”
他看着浑身湿透的她,她的上衣及牛仔裤全粘在身上。
她摇摇头,“我忘了看表。你怎么会出来找我?”
霍翊嘴角抿了一下,“我接到王一尾的电话,他问你回家了没有。”
王怕威也会良心不安吗?曾子黎在心底否定这个念头。
“你找我很久了?”
霍翊耸耸肩,“一个多小时吧!我放下电话就开着你的车在路上绕——发生什么事?”
他问得轻描淡写,她知道如果她不回答,他也不会追问的。
“一场肥皂剧,我刚好看到他和我研究室的一个女人在床L。”她讲得平静,美丽的唇角却不由自主地微微颤抖起来。
她等着他骂她笨,等着他骂她不会识人,可是没料到霍翊却从容地对她一笑。
.“要不要——我的肩膀借你?”
他稍稍张开臂弯。
她咬住下唇,看到平常高傲冷漠的眼眸,此刻充满了关怀与温暖。
停顿了几秒,她倏地冲上前去,猛抱住他结实的腰身。
一接触他温暖的胸膛,她鼻头一酸,遏抑了几个小时的泪水在瞬间溃堤了。
她哭得稀里哗啦,硬咽不止肥泪水和鼻涕一古脑全揉在他的衬衫上,更不用说她原本就像从游泳池捞上来的一身湿。霍翊没说什么,只是伸手搂着她,将她揽在胸前。
他的体温透过布料,熨烫她冰冷的脸颊,有力的心跳在她耳畔稳定地鼓动,有效地抚慰了她不安的心灵,她的鼻尖嗅到一股洗完澡的香皂气息混着男人的阳刚味——
她有一种被呵护的感觉。
“你的眼泪怎么这么多啊?”他喉中传出一声低笑。
“要你管!”她离开他的肩膀,吸吸鼻子,大哭一场后,心清愉快多了。
霍翊低头看她。
“为那种男人哭成这样——”他疑惑地整起眉头,“莫非你的第一次是给他?”
曾子黎的反应是朝他胸口重重一捶。
“无聊!”她怒瞪他,却惹得霍诩大笑。
“如果不是你干吗哭成这样?那种男人到底好在哪里?是我,早甩了他广
曾子黎沉默了,不管王恰威好不好,被甩的人是她,他为了别的女人把她给甩了。
霍翊伸手拿过她的手提包,“回家吧!你湿透了——你有带手帕吧广
她还来不及阻止,霍翊就顺手打开了手提包。她尴尬地站着,知道他看到了那套难堪的性感内衣。
霍翊没说什么,合上手提包,径自走向驾驶座。
.他们一路沉默地到家。
曾子黎走进她的浴室里。这个家里共有三间浴室,楼下两间,楼上一间,她和霍翊各自分开使用,霍翊用他楼上房间里的那间。
她将水龙头开到最大,强大的水柱霎时从顶上喷洒下来。
她仰头承接热水温柔的包围,不知怎么搞的,受伤害的泪又顺着水珠无声地滑落了下来。
她一直以为他们是两情相悦的,也动了要和他厮守一生的念头,谁知道会在这么难堪的意外下结束这段恋情。
她静静站着,希望流过她身上的水,能顺道带走她的伤痕——.
她洗到一半,霍翊的声音透过水声传进来,他人就在淋浴门外。
她收起情绪,抗议道:“喂!我跟你讲了那么多次,我洗澡的时候不要走进我房间!”
“有什么关系?你隔着淋浴门,我什么都看不到!”
曾子黎叹口气,知道讲也没用,他这毛病改也改不掉。
“我要出来了,你走开。”
霍翊应了一声,等她换上干爽的衣服踏出房间时,发现他就倚在门边,双臂抱胸地等她。
“你明天会去上班?”
曾子黎脸上闪过一阵犹豫,她不知道还有没有勇气去面对明天。
霍翊精明的眼眸捕捉到她迟疑的眼神。
“治疗创伤的最好方法,就是赶紧再去抓一个男人来递补。”
曾子黎白他一眼,知道他在开玩笑。
“你以为那么容易啊?男人随便抓就有?又不是在抓鱼。”
“你眼前不就有一个——”
曾子黎倏地抬头瞪他一眼。
“别开玩笑了!”她轻斥,看到他眸中带着戏渡的笑意,更加肯定他在捉弄她。“可恶!你就没有一点点同情心吗?在这个时候还开——”
“我讲的话永远有效。”霍翊打断她的话。
“什么——”她摸不着头绪。
“我的肩膀随时可以借你。”
她黑白分明的灵黠大眼明显露出困惑。
“你”
说着,霍翊突然扳过她的肩膀,在她错愕下,嘴唇快速掠过她的唇,随即退开。
她连退缩的时间都没有。
“翊?!”她反射性地用手捂住嘴唇,瞪着他。
他笑道:“这个就当做是我今天的酬劳。”
事发突然,她还在怀疑方才那一刻的真实性,霍翊的身影已经消失在楼梯口。
她却一直僵站在房门口,没有移动脚步。
霍翊的举动把今天的混乱又往上推了一层。
他到底是什么意思?这是他安慰人的方式吗?他是不是应该亲她的额头?
她怀着混乱不清的情绪上床,奇怪的是,她明明在为王恰威的事伤神心碎,为何两相比较,她反而更加在意霍翊的举动?
霍翊一定是在寻她开心,或许是想用这种方法让她忘掉不愉快,他对她是关心的,毕竟他们两人是相依为命的姐弟呀,只是他表达的方式有点奇怪,在腰缘陇陇中她想着——
他亲错地方了。
晨庵温暖地从白色楼花纱帘映人,大方地洒泻在卧室的半边地板上。
她翻了个身,痛苦地捂住耳朵,她早晚一定要把庭院那几株大叶榄仁树结砍掉,老是有一群麻雀在枝丫上叽叽喳喳,吵死人了!
曾子黎叹口气,拿枕头蒙住脸,夏天的早晨总让人赖不了床,真讨厌!
讨厌的鸟叫,讨厌的阳光,讨厌的一天!
今天为什么不刮台风呢?最好把研究室整个吹垮,让她一个月不用上班。
可是外头阳光灿烂,天空连一丝浮云都看不到。她呻吟一声,全世界大概只有她还赖在床上做刮台风的白日梦吧?
第三章
拖了许久,她终于不情不愿爬起来盥洗。
走出房门,看到霍翊坐在餐桌旁边看报边吃早餐。
他全神贯注在工商版面,没有因她的出现而转移注意力。
霍翊似乎已经看完了两份报纸,就叠在吃剩一半的奶油吐司旁。
“翊,你怎么还在这里?今天不是有考试?”她疑惑地问。
“我不去考也能毕业。”他头连抬都没抬起来,漫应了一声。
他的举止神态和往常没什么两样,曾子黎放心了,昨天辗转反侧的困扰似乎只是他一时的玩笑,被影响到的人好像也只有她一个。
“扬庆的本益比偏低,应该还有上涨空间。”他的眼睛没有离开报纸,“我想压点钱在扬庆这家公司上。”
“好啊。”她无异议地点头,放两片吐司到烤面包机里,随口问了句:“它是做什么的?”
对投资她是一窍不通,甚至看不懂霍翊看得津津有味的商业性质刊物。他们父母留下一笔为数不少的钱给他们,霍翊从几年前就开始为他们规划资金的投资运用。
“做IC设计的。”他简单地解释,知道说多了她也听不懂。除了生物科技的专业领域外,她对社会信息的敏感度贫乏得可怜。
“你今天真的不去考试?今天考什么?”她瞥了一眼他背后的挂钟,有点担心地问。
这个人竟然自大到连试都不去考,如果换成是她这种循规蹈矩的个性,老早就乖乖考试去了,就怕学校不给她毕业证书。
“电子学,我的报告成绩够分给两个人用。”
“你要继续留在T大,还是到*工去广她知道麻省理工学院一直想延揽他过去。
“我还没决定——有些事还没解决。”他从报纸里抬头看她一眼,看到她在盯着他,又补了句:“我还想替T大打几场球。”
曾子黎做出一个受不了的表情,“你对足球怎么这么迷呀?大热天里跑得满身汗臭味有什么好玩?”
霍翊精锐的黑眸反盯她。
“你怎么还不上班广
“我——今天想休息一天。”她有些心虚地替自己倒了一杯牛奶。
霍诩放下报纸,双眸缓慢眯起。
“吃完早餐我送你去。”他的口气是坚决的,不容反驳的。
曾子黎清澈的眼眸一黯,泄气地往椅背上靠,知道抗议也没用了。
每当霍翊眯细眼眸,脸上出现这种“不要跟我争辩”的表情时,她就知道结局已定,双方共识已达。
他的霸道专横有时候会让她忘了自己是姐姐,乖乖让他牵着鼻子走。
可是今天她还想做困兽之斗。
“不广她软弱地抗议,“我今天人不舒服——不想去——”她可怜兮兮地说着。
“你还有十分钟吃早餐,最好快点。”霍翊把报纸收好,站起身,“你今天不去,明天更不会想去,不好意思面对的人应该是他们,不是你。”
她深深叹口气,知道他讲得对,如果今天退缩逃避了,注定一辈子当个懦夫。
她看了霍翊一眼,这个人体内一定没有懦弱因子。由内到外,从性格到表情,他都给人一种坚毅沉稳的感觉。
向他借点勇气来用吧!
结果,她发现面对现实比想象中容易多了。
李雅要一如往常地来上班,研究室的日子也如同以往的忙碌,王,冶威打了几次电话要求见面,都被她回绝掉了,她不想听不痛不痒的抱歉话,伤害已经造成,难道凭着几句话就能弥补一切吗?
日子就这样往前滑了一小段,对于王恰威移情别恋的消息曝光,最开心的莫过于陈磊光了,他开始有意无意地邀曾子黎吃饭、约会。
霍诩从那个奇异的举动后,似乎就恢复正常了,再也没做 你还真不废劲啊。。。。。。
唉 不容易呀!!! 厉害,把小说都弄上来了。好歹把字弄大点 楼主你发的小说有头无尾呀,
在继续完善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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