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楼主: 郭向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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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8-5-11 01:08:41 | 显示全部楼层
 很让我意外,她没有表现太过生气,基本上是我说什么她信什么。

  怪了。

  “你真没生气?那刚才怎么不接电话啊?”

  “哦,刚才是想试试我手机的黑名单功能。”

  我没话可说了,听她的口气好像是没有生气,只是有点不愉快。但我心里忐忑不安,再劝她吧?又怕把她惹烦了;不劝她吧,又担心她生闷气。

  说真的,现在我对她感到越来越难以把握了。刚开始,都是她猜我的心思。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我越来越在意她的感觉,对她越来越关注。可能是我对她的感情越来越深了吧。而她对我却不像以前那么百依百顺了。

  女生真是一种奇怪的生物,在某种尺度范围内,你越不在意她,她对你越好;你越关注她,她越让你揪心。简直就像是解放前往中国倾销煤油的帝国主义资本家。刚开始对中国的顾客好得要命,煤油免费送。后来,等老百姓们用顺手了,习惯了,开始猛涨价。这时候,大家已经上了瘾,尝到了煤油的方便和好处,想退舍不掉,不退,那价钱真是高得有点肉疼。

  最后,也只有咬着牙买,舍着钱用,就那么坚持,就那么痛并快乐着。

  这就是所谓的爱情经济学,是大学时的足球队长教导我的。

  “你这个人挺聪明,可有些地方不开窍。记住,对女孩子,你要是爱她十分,就只能表现出来八分。这样你才能幸福。要是让她知道你百分百地爱着她,呵呵,那你就等着被牵住鼻子遛弯儿吧。”

  可我始终学不会那些技巧,只会这么一种清澈见底的简单爱法。

  对池芳芳,我已经由高中时代光芒四射的神秘球星变成了一个大学里的运动男孩。对我,她的喜怒哀乐却越来越能牵动我的心。到毕业时,我甚至也会因为她和别的男生说话亲热而产生醋意。

  我怎么了?

  变成女人了?

  爱情真是个很怪很复杂的东西。

  队长却总说爱情其实很简单,你把它看得越高贵,它就把你整得越悲惨。

  可是,我却总是难以超脱。这不,池芳芳的不快又开始让我左右为难了。干笑了两声,我只好转移话题。先说点别的,慢慢把她哄高兴了再说。

  “对了,芳芳,你找我什么事儿啊?”

  “宿舍的事情解决了,所以才想打电话告诉你的。谁知道碰见那个八婆。”她果然还是有点怨气。不过,她肯说,就表明已经不那么生气了。

  “太好了!太好了!有这么好的事儿,你就更不能生气了。那个八婆刚从臭水沟里爬出来,我去帮她找鞋子,所以手机在她那儿。你想,好歹人家也是个经理,怎么好意思说,你好,我现在臭得像泡屎,鞋子也不见了,尹航同志去找我的臭鞋去了。”

  “呵呵呵呵,她有多臭?”

  “多臭?告诉你,我在距她10公里开外的地方打电话,仍然被熏得要晕死过去,幸亏是和你说话,不然我早牺牲了。”

  “嘻嘻嘻,净瞎说,不许侮辱我们女同胞。”

  她终于高兴了。

  “你的宿舍怎么搞定的啊,是不是又让你老爸出头了?”

  “没有,也不能事事都找我爸出来吧,那我也太没面子了!这回是丘胜文帮的忙。丘胜文,就是丘主任,那次咱们在必胜客遇见过的。”?

  接下来,她兴高采烈地又说了些什么,我已经记不太准了,只觉得脑子有点乱,心有点发虚。想追问下去,又怕她生气,不问吧,心里又悬着。

  唉,等回头吧,等过了这个茬口儿,等她把这次不愉快彻底忘掉以后才再说吧。

  挂了电话,我闷头坐在那里想事儿。

  这个“丘”什么玩意儿,怎么阴魂不散呢?

  上次遇见他就觉得他有点“阴鸟”,现在看来,果然不简单。

  这种“阴鸟”的人最讨厌。暗地里以精英自居,心里谁都瞧不起,可表面上又装得很大众,好像很平易近人的样子。

 楼主| 发表于 2008-5-11 01:09:49 | 显示全部楼层
 很让我意外,她没有表现太过生气,基本上是我说什么她信什么。

  怪了。

  “你真没生气?那刚才怎么不接电话啊?”

  “哦,刚才是想试试我手机的黑名单功能。”

  我没话可说了,听她的口气好像是没有生气,只是有点不愉快。但我心里忐忑不安,再劝她吧?又怕把她惹烦了;不劝她吧,又担心她生闷气。

  说真的,现在我对她感到越来越难以把握了。刚开始,都是她猜我的心思。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我越来越在意她的感觉,对她越来越关注。可能是我对她的感情越来越深了吧。而她对我却不像以前那么百依百顺了。

  女生真是一种奇怪的生物,在某种尺度范围内,你越不在意她,她对你越好;你越关注她,她越让你揪心。简直就像是解放前往中国倾销煤油的帝国主义资本家。刚开始对中国的顾客好得要命,煤油免费送。后来,等老百姓们用顺手了,习惯了,开始猛涨价。这时候,大家已经上了瘾,尝到了煤油的方便和好处,想退舍不掉,不退,那价钱真是高得有点肉疼。

  最后,也只有咬着牙买,舍着钱用,就那么坚持,就那么痛并快乐着。

  这就是所谓的爱情经济学,是大学时的足球队长教导我的。

  “你这个人挺聪明,可有些地方不开窍。记住,对女孩子,你要是爱她十分,就只能表现出来八分。这样你才能幸福。要是让她知道你百分百地爱着她,呵呵,那你就等着被牵住鼻子遛弯儿吧。”

  可我始终学不会那些技巧,只会这么一种清澈见底的简单爱法。

  对池芳芳,我已经由高中时代光芒四射的神秘球星变成了一个大学里的运动男孩。对我,她的喜怒哀乐却越来越能牵动我的心。到毕业时,我甚至也会因为她和别的男生说话亲热而产生醋意。

  我怎么了?

  变成女人了?

  爱情真是个很怪很复杂的东西。

  队长却总说爱情其实很简单,你把它看得越高贵,它就把你整得越悲惨。

  可是,我却总是难以超脱。这不,池芳芳的不快又开始让我左右为难了。干笑了两声,我只好转移话题。先说点别的,慢慢把她哄高兴了再说。

  “对了,芳芳,你找我什么事儿啊?”

  “宿舍的事情解决了,所以才想打电话告诉你的。谁知道碰见那个八婆。”她果然还是有点怨气。不过,她肯说,就表明已经不那么生气了。

  “太好了!太好了!有这么好的事儿,你就更不能生气了。那个八婆刚从臭水沟里爬出来,我去帮她找鞋子,所以手机在她那儿。你想,好歹人家也是个经理,怎么好意思说,你好,我现在臭得像泡屎,鞋子也不见了,尹航同志去找我的臭鞋去了。”

  “呵呵呵呵,她有多臭?”

  “多臭?告诉你,我在距她10公里开外的地方打电话,仍然被熏得要晕死过去,幸亏是和你说话,不然我早牺牲了。”

  “嘻嘻嘻,净瞎说,不许侮辱我们女同胞。”

  她终于高兴了。

  “你的宿舍怎么搞定的啊,是不是又让你老爸出头了?”

  “没有,也不能事事都找我爸出来吧,那我也太没面子了!这回是丘胜文帮的忙。丘胜文,就是丘主任,那次咱们在必胜客遇见过的。”?

  接下来,她兴高采烈地又说了些什么,我已经记不太准了,只觉得脑子有点乱,心有点发虚。想追问下去,又怕她生气,不问吧,心里又悬着。

  唉,等回头吧,等过了这个茬口儿,等她把这次不愉快彻底忘掉以后才再说吧。

  挂了电话,我闷头坐在那里想事儿。

  这个“丘”什么玩意儿,怎么阴魂不散呢?

  上次遇见他就觉得他有点“阴鸟”,现在看来,果然不简单。

  这种“阴鸟”的人最讨厌。暗地里以精英自居,心里谁都瞧不起,可表面上又装得很大众,好像很平易近人的样子。

 楼主| 发表于 2008-5-11 01:10:52 | 显示全部楼层
更可气的是,这种鸟人一般都还真有点可牛的地方,不纯粹是靠拍马屁起家;长相也都周正得跟游击队长似的,相貌可信度——九;所以,这帮家伙既能讨上司欢心,又能招姑娘们喜欢,但最招我们这种小毛头、失败者的愤恨。

  ×你nnd,你那么牛,追空姐去啊,招惹我的芳芳干吗呀!

  我极想和他拼了,可沉下心想想,除了肉体对抗我有必胜把握之外,其他任何方面我都没有什么可炫耀的地方。

  人家只比我大三五岁,可已经做到了主任,地位、工资肯定比我高得太多了。他的长相也不错,举止又稳重,还总一副胸有成竹的死样子,简直就是丈母娘杀手。

  就说这次宿舍事件吧,我除了过去骂那个死女人一顿,别的什么主意都没有。

  可他,只是间接打了几个电话就把事情搞定了。芳芳不住那个双人间了,换了个朝阳的,同屋的人还经常不在,跟单人间一个待遇。既不用去惹那个刺头,又让芳芳住得舒舒服服,而且一般人还不知道是谁帮的忙,只以为芳芳运气好。

  唉,都是年轻人,差别咋就这么大呢?

  我该怎么办?拱手把芳芳让给他吗?

  “哎。”

  一抬头,发现巩雪清不知何时走到了我的面前。

  “你,很爱她,是吧!”她的声音很温柔,满是关心。

  我心里一暖,不知该说什么好。

  说句实话,从毕业以来我一直觉得压力巨大。

  我总想做个堂堂正正的男子汉,靠自己的臂膀、靠自己的血汗、靠自己的力量和智慧去养家糊口、孝敬双亲,想依靠自己的实力让自己所爱的人过上好日子。

  但实际情况是,毕业了好几个月也找不到一个特别合适的工作。而肯要我的工作都是做下去不会有任何前途,没有任何提高的。工资低得只能够一个人活命。要这样,我拿什么去报答你啊,我的爹娘!

  那时候,偶尔我会在夜里惊醒,坐起来以后浑身都是冷汗。

  这样下去,我会成一个什么样子的人呢?我什么时候才能有一个正经营生呢?

  我真怕自己将来也变成骆驼祥子,也像他一样:“体面的,要强的,好梦想的,利己的,个人的,健壮的,伟大的,祥子,不知陪着人家送了多少回殡;不知道何时何地会埋起他自己来,埋起这堕落的,自私的,不幸的,社会病胎里的产儿,个人主义的末路鬼!”

  想想浑身都起鸡皮疙瘩。

  唉,大学我都是怎么过来的?我也挺认真学习的啊?成绩虽不是前茅,但至少也都是中等啊。怎么现在好像觉得没有了活路似的。虽然后来芳芳的父亲帮我进了这家公司,待遇、前途的问题好像都不存在了。可我依然觉得有点压抑。这毕竟是靠关系得到的,不是靠我的本事,不是因为人家对我这个人的欣赏,不是因为他们对我能力的肯定。

  我这样的一个人,能比得上那个丘胜文吗?

  我不自信。

  唉,看来,在当下这个社会里,我梦想中的“安稳生活”实在是一种奢侈品。它是我们这些平凡人物很难轻易得到的。出了大学的校门,进入了社会,我才发现自己以前的很多想法实在是幼稚得可笑。

  离开了大学,我意识到,自己不仅丢掉了学生的身份,也同时丢掉了以前那种毫无根据却坚定不移的安全感,不仅在爱情方面是这样,在健康、事业等等许多方面都是这样。

  到底,谁动了我的安全感呢!

  我说不上来。

  “说说吧,说出来会好受点。”她伸出手来轻轻地摸摸我的头。

  我突然觉得有点悲伤,有点无助,“巩经理,你说,我,我是不是很差劲啊?”

  她没有回答我的问话,只是怜惜地看着我的眼睛,“你信不信,我完完全全了解你现在的感受!”

  我看着她,觉得很感动。

  实际上,我隐隐感受到这种压力不是一天两天了。只不过,是那个丘胜文让这种压力浮出水面而已。但是,这种压力我又无人可说。说给父母吧,凭空给他们添些烦恼。说给师傅吧,有点不好意思。跟踢球的朋友聊吧,他们又未必有这个耐心去听。
 楼主| 发表于 2008-5-11 01:11:44 | 显示全部楼层
只有自己顶住了。

  “尹航,虽然我不知道具体是什么事儿,可也猜出来了。是不是又有其他男人追你女朋友了。”

  我摇摇头,又点点头,“是,也不是。”

  “所以,你对自己没有把握,你不知道自己是不是比那个人好。”

  我一听这话,连忙点点头,好像看到了一丝希望,“对啊对啊,经理,你有什么好办法吗?”

  她神色黯然地在我身边坐下,“我哪有什么好办法啊。我只想告诉你。这个状况是着急也没有用的。她爱你,因为你是你;她不爱你,也因为你是你。现在,是她向前走了,而你没有跟上。”

  “那你快告诉我,怎么样我才能跟上啊!说啊,经理,你也是女的啊!”

  巩雪清凄然一笑,“傻孩子,你没听过那首老歌吗?‘伤心的脚步追不上变心的翅膀!’她变了,变得不喜欢你这个人了,你怎么做都没有用的。我可以教给你的,就只有等待,等待她再回来吧。也许还有希望吧。”

  “我不信,我一定行的。以后我要努力干活,努力上进,努力超过那个混‘球’。”我站起来,使劲儿挥了挥拳头,好像那个混蛋就站在我的面前,我要一拳把他打翻似的。

  我来回走动着,“我一定行!一定!”不能坐以待毙,我要奋起反抗。

  “你有些地方可真像他!”巩雪清眯起眼睛很遥远地看着我,一副沉醉的样子,“拉我起来好吗?”

  我向她走去。

  她曲起双腿伸右手准备让我拉。她一曲腿,我的大体恤就不那么具有防护功能了。我一下子面红耳赤,飞快地转过身去,“你,你自己起来吧。”

  “不过,他从来也不像你这么纯洁。好了,衣服也差不多干了,我换我自己的衣服,反正你是个正人君子,我也不用另找地方了。”

  一阵衣物窸窣的声音之后,“好了。”

  我回过身。她已经穿好了自己的衣服,“不如,我们两个谈恋爱吧?把他们两个都忘了!”

  我苦笑一声,“经理,您就别再折磨我了,我已经够乱的了。”

  她还不死心,“要不这样,我们两个互相帮助,一起鼓劲儿。要是将来我们都失败了,也还没有爱上别人,咱们两个就结婚,你说好不好?”

  看着她祈求的眼神,我不忍心拒绝,反正这种情况也不可能发生,就答应了她,让我们这两个失落的人互相抚慰一下吧,“行。”

  她的样子高兴了些,“你想知道我和他的事情吗?”

  我知道那种无人可以倾诉的痛苦,“你说吧。”

  她感激地看了我一眼,“坐下说。”

  原来,巩经理是在一次毕业生招聘会上被赵总挑中的。那时候赵总还只是个部门经理,年轻、英俊、朝气蓬勃、神采飞扬。

  巩雪清一下子就喜欢上他了。

  在大学里的时候,她眼光一直很高,学习也好,身边的男生一个都看不上。等她见到了赵总,立刻觉得是她的白马王子出现了。赵总对她也很感兴趣,对她重点培养,精心调教。两人感情也越来越好。

  巩雪清每天幸福得好像飘在云彩里,觉得自己是世界上最幸福的人。但是,她却忽略了同事们含义丰富的眼神。巩雪清还在幻想着,他会用怎样的方式求婚呢?

  直到有一天,她羞涩地主动邀请赵总去她的父母家,想让他正式地见见未来的岳父岳母。赵总终于说了实话,他已经结婚了,只不过夫人在外地上班而已。

  巩雪清声音黯淡而平静地叙述着那一切,好像是在说别人的故事,……,和他,是我的第一次,是在他租的房子里。

  我流血了。

  他也很害怕,脸都白了,好像准备立刻起身逃跑似的。

  他非常紧张地问我,“你,你,你是第一次?”

  我就说,“不是,是例假还没完。”

  他立刻显出很高兴的样子,笑着说,“吓死我了。你这个小坏蛋。”然后,他翻身趴在床上,“帮我捏捏脖子,这两天快累死我了。”我给他揉着脖子,心里也很开心,觉得自己真是聪明,反应真是迅速。

 楼主| 发表于 2008-5-11 01:12:38 | 显示全部楼层
揉了一会儿,他侧过脸问道,“哎,说实话,我是你第几个。”

  我有点生气,好久没有说话。

  “你生气了?”他问我。

  虽然我当时不敢告诉他他就是我的第一个,可我也不愿意说有别人。

  我就说,“嗯,我还在数!”

  “你个小狐狸!”他笑得很开心。

  当时,我也笑了,我喜欢他叫我小狐狸,喜欢他笑的样子,喜欢他很放松、很愉快地搂着我。

  我想,等到结婚那天我再告诉他吧,给他一个惊喜。现在,别把他给吓跑了。你说,我是不是很聪明啊?哈哈哈哈哈!

  说着说着,她脸色苍白地笑了起来。

  笑完了,她接着说道,后来,我就知道原来他已经结婚了。是,从技术上说他没骗我,他只是从来没有说自己结婚而已。反正公司里是人人都知道的。

  我也没问过他。我以为他既然追我就肯定是单身。

  公司里的人可能以为,既然我跟他谈,肯定是奔着当情人去的,想借此往上爬一爬,所以,也从来没人在我面前多嘴。

  知道以后,我和他分手了。

  可是,几个月后,他又来找我。

  你知道的,我这个人从来很要强,中学、大学都是学习尖子。因为不想再给家里增加负担才没有考研、直接找了工作。我大部分时间都用在学习上了,基本没有什么关系很亲密的朋友。我家是借了钱供我上学的,用这样的钱上学,我总觉得不学习就是一种罪过。

  我上高二那年,父亲把烟戒了。说是为了身体。

  我领回去通知书那天,他高兴极了,专门买回一包烟来庆祝。

  后来,我春节回家的时候,发现那包烟还没有抽完,已经发霉了,还不舍得扔。我妈过年只休息了一天,春节长假那7天里是3倍工资,她不舍得多歇。

  大年初二我就回学校了,火车上我哭了一路。后来,我春节都不回家,只有暑假才回家。寒假太短,回去一趟,太可惜车票了。暑假长些,还能在家多帮他们干点活儿,也可以找个家教什么的。

  唉,穷人,是没有权力过春节的!

  所以,我在学校也从来不和同学们一起出吃馆子。我不愿意白吃人家的,可又请不起他们。所以,只有从来不去。我也从不跟她们逛街、看电影、跳舞。于是,我就越来越孤独。幸亏去图书馆是不要钱的,有那么多书陪伴,我倒也不寂寞。

  在学习上、专业上我都很聪明、很能干。可是,在感情上我却是个白痴。

  你们的赵一江赵总不仅是我的爱人,也是我的朋友。除了父母,我最信赖的人就是他了。

  可是,他却骗了我。如果不是还有父母在,我真的不想再活下去了。

  那时候,我提出了辞职。他不同意,说了很多理由来劝我。他很能说,很雄辩,也很会劝人。其实,也可能是我心里还是舍不得他。

  总之,我没走。

  我们的分手持续了四个月以后,他又来找我。我使劲儿给了他一个耳光,让他滚。他真的躺在地下,从门口滚到了楼梯口,然后站起来,也不拍拍身上的灰尘,下楼走了。

  我不知道是该哭还是该笑。

  接下来,他有半年时间都一直没有找我。在公司和我见面也都是公事公办、客客气气。

  头两个月,我觉得这样挺好。

  后几个月,我开始期望他能主动来找我,哪怕来跟我说个笑话都行。可是,他没有。

  最初的疼痛慢慢过去了,我开始对他撕心裂肺的想念。

  他是我的第一次,我的初恋,我最好的朋友,我的伙伴。

  我的初夜、初吻,我所有的第一次,都是和他在一起完成的。

  那个时候,我觉得自己是穿上了水晶鞋的灰姑娘,竟然真的遇到了我的王子。有时候,梦里我都会笑出声来。我那时想,因为现在这一切,以前所有的苦处都是值得的。

 楼主| 发表于 2008-5-11 01:13:35 | 显示全部楼层
可是,幸福的泡沫总是一碰就碎了。

  前所未有的幸福过后,留给我的只是前所未有的伤!

  他那次“滚蛋”后半年多的样子,公司派我到北京出差。

  我到北京的第三天,他也到了。

  白天他和我一起同人家谈公事,虽然对我还是很一般,可我心里却暗暗有些欢喜。

  晚上,他到我的房间来找我。

  这次,我没有拒绝他。但是,既害怕、又高兴,既负罪、又期待。

  他好像知道我不会拒绝他,我一开门他就过来吻我。

  他很兴奋,我却一直心情复杂,一直非常紧张,但又一直暗暗高兴,“他来了,他来找我了。”

  做完以后,他笑着对我说,你是不是好久没有做爱了,怎么一直在发抖。

  我很羞愧,只好说,是。

  我的确好久没有做爱,我的确一直在发抖。

  他却好像受到了鼓舞,一会儿,又做了一次。

  第二天,他带我去逛街。路过五棵松的时候,他说,这儿的地名真怪,要是谁砍倒两棵松树,这儿不就得改名叫三棵松了吗?

  我笑得很开心。

  下午,他就回去了。

  我又在北京待了一个星期。

  刚开始那几天,我心里好高兴啊,不是因为做了爱,真的不是因为那个。我就是心里高兴而已。

  可是,3天以后,我慢慢觉得自己很悲哀,但是,却又哭不出来。

  回去以后,我就知道,我完了。我中了爱情的毒,中了赵一江的毒了。

  后来,我尝试着和别人谈过一次恋爱,但还是忘不掉他。我已经觉得自己很坚强了,不过,他一来找我,我就又会失去立场。这次恋爱很快就结束了。

  知道吗?我有时候也想摆脱他,但又觉得自己不够力量。但另一方面,我又怕自己渐渐失去了青春和容貌,怕失去了对他的吸引力,怕他真的从此再也不来找我了。

  和他,我看不到明天。

  可是,我又不知道明天对我还有什么意义。

  我只是必须得活着,为我的父母我也得活着。

  我也希望哪天能有人来拯救我。我希望是一个比他还优秀的人。可我知道这几乎不可能。谁会喜欢我这样一个当过别人情人的女人呢?

  最后,她凄惨地对我笑笑,“你说,我这个人是不是挺贱的?”

  我看着她,为她心痛到想叫喊。

  这个女人太可怜了,太悲哀了!

  一个初始绽放的小花蕾却遇到了一只四处留情的大黄蜂。

  是花错?

  还是虫子冷漠?

  唉,这可能就是命运的折磨!

  “你不贱,你一点儿都不贱。你仍然是个很纯洁、很美丽的女人!”我用自己全部的真诚,认认真真地对她说道。

  “谢谢你安慰我。”她哀伤地淡淡一笑。

  “我不是安慰你,我是真的这样想,真的,要是我没有女朋友,我立刻就追你!你绝对是个好女人,你一点错都没有!”看着她悲伤到麻木的样子,我急得不知如何表达,真想替她大哭一场。

  怎么还会有这么悲惨的事情?她有什么错,她只是个对爱情充满幻想的单纯、要强的女孩子。

  天哪,为什么要让她遇到赵总?

  “你,你真的这么想?”她迟疑地看着我,麻木中透出一丝希望。

  我握住她的手。她的手冰凉,更凉的,可能是她的心,“真的,我发誓!”

  “太好了,太好了,谢谢你,谢谢你!”凄楚、悲凉的面具终于碎裂了,她嘴唇哆嗦起来,眼泪从干涩的眼睛里很快地流出来,“我就是有点不敢相信,还有人肯收留我,还有人觉得我不错。还有人——”

  我不知道该怎么向她保证,她真的是没有问题。

  我脑子一热,突然伸手把她揽在怀里,使劲儿吻在她冰冷的唇上。

  她先是一惊,僵硬地挣扎了一下,然后不动了。过了一会儿,她冷硬的身子都开始温暖起来。

 楼主| 发表于 2008-5-11 01:14:52 | 显示全部楼层
好了,走!我们要拿第一呢!”我推开她,噌地站起来,脸热热的,很尴尬。我也不知道刚才怎么会那么做。

  “走,拿第一!”她也站起来,虚张声势地跟着喊了一声。但是,也不好意思再看我,转身朝放包的地方走去,“我们也得快点了儿。”

  然后,我们只是一个劲儿的走路,谁也不好意思开口说话。

  走了半个多小时候,我们和其他人会合了。

  第四天,是带点游戏性质的对抗赛,大伙儿一对儿对儿互相配合,玩得很愉快。

  我偷偷看看巩雪清,她好像是比往常开心了点。

  老秦更是开心。

  和他配对的是财务部里腰围三尺一的胖嫂马大姐。

  马大姐是董事长的一个远房、拐弯儿、干亲戚。老秦对自己有这么一个和高层亲密接触的机会欢欣不已。

  可是,玩“猪八戒抢媳妇”的时候,他背着马大姐,两条细腿戳在那儿干哆嗦,就是不动窝。马大姐急得只喊,“往前走啊,抖个什么劲儿?你又不是按摩椅?快快快,我们家的洗衣机都比你跑得欢实!”

  老秦不敢怠慢,赶忙咬紧牙关,腮帮子上也憋出两疙瘩耗子肉来,“嘿!”

  他哼哧一声,硬拼着往前迈腿。只听咔嚓一声,他被压卧槽了。他的小脑袋杵在马大姐的怀里,好像是匹拱到大象肚子底下偷奶吃的瘦马驹。

  马大姐豪爽地大笑,“哈哈哈哈,吃奶的力气用光了,来这儿补奶来了?”

  大伙儿都快笑翻了。

  这一天的训练轻松热闹地过去了。

  最后一天的总结大会以后,全体聚餐。大家对这个倒是更加起劲儿,一个个兴高采烈、精神抖擞。

  饭吃到一半,赵总开始端着酒杯挨桌子碰,眼看就轮到我们这一桌了。
 楼主| 发表于 2008-5-11 01:16:10 | 显示全部楼层
说实话,本来他是领导我是兵,对他没有特别喜欢也没有特别不喜欢。只是借人家的光进来,心存感激而已。可听了巩雪清的叙述,我不知怎的对他平添了许多反感,总有一股子想捶他两拳的冲动。

  冷静想想,我算哪根葱啊?他们之间的事儿我有什么资格说三道四?可我还是心里不爽,生怕自己待会儿忍不住伸腿绊他个跟头,还是避避吧。

  于是,我起身上厕所去了。

  从厕所出来,却看见巩雪清在水池那儿洗手。

  她继续洗着手,头也不抬地说,“赵一江找你干杯呢,可千万别冲动,我们的事情,谁也不怨,只怪我运气不好。他很够朋友,你和他处久了,也会喜欢他的。快去吧。”

  说完,她抬头看了看我,“你是个好人,他是个好领导,好好跟着他干吧。不要因为我影响你的前途。你肯听我说那么多,我已经不知道怎么感激你了。”

  她信赖地看着我,眼中隐隐有泪花在闪动。

  “没,没关系。我不会和他来乱的。”她温情脉脉地看着我,我有点不习惯,说话也有点语无伦次,连呼吸都有些不匀。

  她笑了,“你紧张什么。快去吧。”

  “哦。”我也洗了手,准备回去。

  “对了,下周你抽个时间,到我家一趟。我的电脑在来这儿之前彻底崩溃了,假期结束以后我就得用,你得尽快。”

  “好的。”

  我答应一声,转身走了。

  回去一看,我们那一桌正热闹。

  赵总坐在我的位置上谈笑风生,老秦搬了把椅子坐在他旁边,捧着酒瓶子,适时添酒。其他人也都兴致勃勃地听着,很配合地发出恰到好处的爽朗笑声或者哀婉叹息。

  “咿,这么年轻就尿频!耐力不行吗?踢球时候那点儿狠劲儿跑那儿去了?”赵总抬头看见我,兴冲冲地问道。

  我不知道该怎么接,只好笑笑说,“呵呵,喝水多了。”

  “坐坐,你可是咱们公司近年来头一个把我逼得走投无路的人呐!”赵总拍拍身边的位置。

  我逼他?奇了怪了!

  老秦已经很知趣儿地起来了,还甜蜜地冲我笑着,“小淫(尹)啊,赵总可是专门在这儿等着和你拼酒的。”估计他喝多了,舌头有点硬。

  我讷讷地坐下,“赵总,我酒量不行!”

  “嘿,球场上你不是挺行吗?你来之前,我带球,从来没人挡得住;我防守,基本没人过得去。这次,我攻得多,你守得多。下次,咱们换换位置,我当后卫,你当前锋,再拼一次。看你能不能过得了我!”赵总拍着我的大腿,说得豪气干云。

  “就是,就是,我可以证明。我跟着赵总踢了三年,少说有上百场球了吧,每场我都坚持着至少朝赵总冲锋三次,可从来没成功过。你想想,每场三冲啊!那三年下来是多少冲啊?数都数不清楚了吧,赵总的防守肯定是没得说!”

  老秦那么妩媚地一表白,我忍不出扑哧一声笑了,“好好,秦老,您也真有毅力,每场都三冲,干脆以后就叫您三冲先生得了!”

  “哈哈哈哈,三冲先生!这个名字好!”赵总大笑起来。其他人虽莫名其妙,可一见赵总笑了,也都跟着笑起来。老秦见赵总竟然肯特意为他开怀,也是高兴的不得了。

  接下来,就是闲聊,敬酒,碰杯,劝酒,躲酒,替酒等等酒场琐事。

  起身走的时候,赵总特意拍了拍我的肩膀,“小伙子有点墨水,好好干!”

  返城的路上,师傅悄悄问我,“那个什么三冲先生到底有啥说道?”

  呵呵,其实,具体我也记不太清楚了,好像是从哪本书里看来的。

  说是春秋时鲁国有个道学先生,每回和他老婆过生活的时候,都坚持自己制定好的标准套路:插三下,然后收功走人。

  用他自己的话说,只冲三次,不能多冲。

  他还有说法:这第一冲,是为人伦。第二冲,是为国家。第三冲,是为繁衍子孙。人啊,有这三冲就够用了,再多冲就是淫邪不正经!哪怕是冲自己的老婆也不行!
 楼主| 发表于 2008-5-11 01:17:18 | 显示全部楼层
他还把这套理论四处宣扬,久之,大伙干脆就称他为“三冲先生”,真名字反而没多少人知道。

  说白了,这也就是个因为自己“早泄”,于是捎带假装清高的虚伪厚脸皮而已。跟老秦倒还真有一拼。

  听我一解释,师傅笑得不行,“你这家伙,从那儿看来这些稀奇古怪的东西。”

  从我家附近的路口下了车,我步行往家走。到家门口的时候,我饿得快晕倒了。

  虽说中午聚了餐,可没吃多少东西,酒倒是喝了不少。

  “妈,开门!饿死我了!”我一边敲门,一边吆喝。现在正是吃晚饭的时候,我得大吃一顿才行。

  进了屋,我妈一边帮我布置饭菜一边笑着说,“这么大人了,怎么还跟小孩儿似的,一点儿饿都扛不住。”

  “嘿嘿,在你们面前,我就是100岁也是小孩儿!”

  吃饭的时候,我边吃边找些趣事儿逗他们开心。我回来了,他们都挺喜欢。

  刚刚吃完饭,我的手机就响了。

  是巩雪清的号,“尹航,你能不能今晚就过来帮我修一下电脑,我急用。”?

  “……,好的,我尽快过去。”挂了电话,我竟然有几分莫名的兴奋。怪了,我应该气愤才对啊,这个点儿还让我加班!可我就是气愤不起来,刷碗的时候,竟然还哼起了小调。

  从那个阳台改造的小厨房里出来,我又捂了一身汗。干脆洗个澡吧,这可不是为了特意见她。

  不知怎的,自从那次在水潭边和巩雪清深谈过以后,她在我心中的形象全变了。

  以前,她是个漂亮的女金刚。模样虽然火辣,可脾气更火辣,抓住点错处就没个好。我看她总是仰视,敬畏居多,但毫无温情可言。

  现在,我一想起她,却总是那个水莲花般娇羞、颤抖的清纯姑娘。想象着她在他乡夜色下的旅馆里无助地抱膝坐着,就像是一朵被遗弃在山谷里的野百合。

  每次想到她的遭遇,我的心尖儿都是痛的。真奇怪,我为什么会对一个曾经几乎是陌生人的女子这么同情呢?

  洗完澡,收拾好工具包,我出门了。

  呵呵,说起来是工具包,不过是一个塞了几张光盘、一把十字口螺丝刀的书包而已,也算轻装上阵。

  刚开了自行车锁,手机响了。

  嘿,怎么这么急啊!难道要我打车过去?

  我把自行车钥匙咬在嘴里,左手扶住车把,右手从兜里摸出手机,单手翻盖。

  “尹航,你快来吧!我心里很难受,我想你!我都受不了了,你快来陪陪我吧!”

  是池芳芳,她的声音还带着哭腔。

  我一惊,“怎么了芳芳,谁又欺负你了?”钥匙掉在地上。

  “嗯哼哼—”她哼唧起来,“你快过来吧。我现在在家呢!”

  “好好,你别急,我马上就过去!”

  收起电话,我匆匆把自行车重新锁好。

  斜挎起书包,我撒腿朝院门口跑去。上司那儿待会儿再解释吧,先看看芳芳到底怎么回事儿再说。

  打车到了芳芳家的院门口,她已经在那儿等着了。

  一见我,她又哭哭啼啼起来。

  我连忙扶住她胳膊,“怎么了,怎么了?”

  “没—什么,就是心情不好!我也不知道为什么?”说着,她抬起泪眼看看我,“你背着包干吗?还有事儿?”

  “上司电脑坏了,让我去修。”

  “那你去吧,工作要紧,我没事儿的!”她不掉泪了。

  我赶快说,“那个上司也没你这个上司大啊?电脑已经坏了,多放20天儿也不会发臭,没事儿!芳芳mm(网络语“妹妹”的拼音缩写——编者注)的事情才是头等大事儿!”

  “这还差不多!”她笑了,“陪我去吃麦当劳!”

  她吃东西的时候,我喝着可乐陪她,同时搜肠刮肚地翻出好多镇箱底儿的极品笑话逗她。吃完东西,她的心情好些了。

 楼主| 发表于 2008-5-11 01:18:13 | 显示全部楼层
“哎,芳芳,现在能告诉我到底怎么回事吗?”

  她又不高兴了,“怎么,耽误你拍马屁了?去去去,快去修你的电脑吧?”

  我的火腾就上来了。

  说句良心话,我刚才那句话绝对不是着急走的意思,我真是关心她才那么问的。再说了,就算我努力往上爬,还不是为了和她距离更近些?

  “好,我这就打电话给上司,让她抱着电脑去死!老子还不伺候了!你说行不行?”说着,我摸出手机就要打。

  她也知道自己说话过分了,赶忙拦住我,“别别,我不是那个意思!”

  骂领导,我哪有那个胆子啊,也就说说气话而已。丢了工作,我跟芳芳就更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了。

  我收起电话,恳求地说道,“芳芳,你有什么事儿别闷着,说出来就会好些的。”

  “唉,要说,也没什么事儿,就是心里有点儿烦。具体又说不上来是因为哪一件事儿。主要我们单位你也不了解,跟你说吧,不是一会儿半会儿能说清楚的,牵涉背景情况太多了。你就陪我随便聊点开心的事儿吧!”

  我突然觉得她好像是在一辆正逐渐加速的火车上。我虽然尽力向她奔跑,可她还是那么从容地离我越来越远。

  我继续作着努力,“是同屋的又欺负你了?”

  “呵呵,不是,你别瞎猜了。对了,你们在青凤山玩儿的怎么样?”

  ……

  和她胡乱聊了一个多小时,她的心情好像好点了。女人这种动物真是难以琢磨,为什么老是有那些没有理由的烦恼呢?

  明明有了烦恼,却又说不出来,这是为什么?

  真是不可理解。

  难怪有人说,“男人来自火星,女人来自金星。”看来很有道理。

  快10点钟的时候,她收了一个短信。

  “又是天气预报”她看了看,把手机放回包里了。此后,我却感觉到她的心情明显有点好转。十几分钟之后,她已经能开怀大笑了。

  嘿嘿,这个天气预报牛啊!回头我也去订一个。

  说真的,我极想去把她手机要过来,看看到底是不是天气预报,但又怕她说我不相信她。终于,我想了个好主意。

  “把你手机拿来,我刚从网上看了一个扩展手机存储量的技巧。”

  “真的?太好了,我正想多存几首mp3呢!”

  她把手机递过来,我装作随意地接过来,但首先看的就是她的收件箱,里面竟然是空的,已经全部清空了。

  我心里咯噔一下,好像吞了一根筷子,咽不下去,又吐不出来。

  我心慌意乱地胡乱按了十几下,然后把手机还给她了,“不行,这种型号的不支持。”

  “嘻嘻,我说还会有这好事儿?你不会是又被网上的帖子给骗了吧?”

  “嘿嘿,有可能!”我傻呵呵地陪着她笑,只是嘴有点木木的。

  “行了,你忙你的吧,我现在心情好多了!”

  你心情好多了,我的心情是糟透了。

  “那,我先送你回家吧。”

  “好。哎,你现在还要去修电脑吗?”

  “当然了,不去我不死定了!”

  她眼珠转了转,“考考你,看你有没有升职的潜力。快说,不许想!你上司是长发还是短发,已婚还是未婚,多大年纪,和什么人住在一起?”

  要不是和巩雪清深谈过,有些项目我还真说不清,“长发,未婚,29岁,一个人住!嘿嘿,怎么样,我厉害吧!”

  她赞许地点点头,“不错不错,小伙子有前途!”

  走到她家附近,她停住了,“要不你打车走吧,我一个人走回去就行了,你也得赶快去了。”

  也是,我耽误得真够久了,“行,那你自己小心点。”说着,我慌忙伸手拦车。

  不一会儿,过来一辆富康。我也顾不得许多,赶紧拦下它,拉开车门钻了进去。

  正要对司机说往那儿去,车门一开,却是池芳芳笑嘻嘻地钻了进来。她一屁股坐在我旁边,“明天我倒班儿,干脆陪你一起去修电脑得了。呵呵,好歹咱也是科班出身啊!”
 楼主| 发表于 2008-5-11 01:19:07 | 显示全部楼层
我很高兴,“那太好了!这样更显得我对领导重视!呵呵,就说我是去请你这个高手,所以才晚了。嗯,估计这样她就不会发飙了。”

  然后,我告诉司机地址,车开动了。

  刚过一分钟,芳芳突然又喊起来,“停停,师傅,停一下!”

  嘿,又怎么啦?

  她扭过头小声对我说:“要拉肚子,你自己去吧,拜拜!”说完悄悄亲了我一下,拉开门出去了。原来,车已经到了她家的院门口。

  下了车,她朝我挥挥手,捂着肚子快步地朝里面跑去。

  呵呵,这个小女生太可爱了。

  跑都跑得那么“帅”!

  按巩雪清先前说的地址,我找到了她的住处。不高,在二楼。楼梯挺窄,倒还干净,一楼、二楼的墙上分别贴着“××保险祝您1步登天”,“××保险祝您2喜临门”。那个1和2都被印得很大,看来是充当楼层提示用的。

  点子不错,就是词儿太那个。

  一步登天,那不就是直接咯儿屁嘛!

  哦,还要2喜临门?死一个不够,还得再添上一个?这是什么保险公司啊,卖棺材的吧!

  站在202门口,我按了门铃,竟有点紧张。这可是头一次来上司的香闺,也是我头一次去女同事的家。

  门开了,女上司衣着惊艳、装扮非凡,一看之下,宛若“天人”!

  不是“天仙一般的美人”,而是“今天刚好发了神经的病人”!

  她上身穿了件白蓝相间的体恤,蓝色洗得泛了白,白色晒得发了黄,上面还印了几个字,××大学××××系。天哪,大学的校服竟然留到现在?

  那件体恤够宽,但感觉不够长,一对丰胸在里面忽忽闪闪、呼之欲出,腹部的一线雪白若隐若现、欲说还羞。

  她下身却是一条皱皱巴巴、又宽又长的草绿色军裤,把她平日里丰满修长的美腿罩得严严实实,毫无曲线可言。

  嘿,这叫什么搭配吗?

  再看脸上,一道道的黑灰、汗泥,错落有置,好像是刚刚涂了迷彩的特种部队。还有这么酷的面膜?

  “不好意思,刚回来就催你!我也自己试着修了修,可还是不管用,还是你来看看吧。”

  说着,她把我往卧室引。

  我有点意外,她竟然没有埋怨我来的晚。看来,她不是那种翻脸不认人的主儿,还挺够意思的。

  进卧室一看,她的电脑机箱横躺在电脑桌前边,肚子敞开着,主板、显卡、声卡上都是灰尘。

  “毫不容易才把它卸开。我估计是灰太多了,刚才吹了吹,想接上看看效果,可又不知道怎么连,正急得一头汗,你就来了。”

  呵呵,原来不是面膜,是油泥。

  她可真逗,多精明的女人,在电器方面都白痴得惊人。

  吹一吹就能好了?以为自己是孙悟空啊,一口仙气解决问题。

  “我先看看吧。”

  说着,我蹲下来把几条线都接好,然后直接按了电源。

  “嘀嘀嘀嘀”一阵刺耳的报警声从机箱传过来。

  我低头看看cpu风扇,转的挺好,电源风扇也没问题。

  她凑过来,弯下腰,“是不是一躺下它就叫啊!放正试试!”

  我抬起头,忍住笑“以前叫过吗?”

  “以前偶尔叫,我拍拍它它就不叫了,但是,动不动就死机。走之前也没叫,可是根本开不了机。”她弯着腰看看机箱里那一堆东西,又看看我,“是不是姿势不正确,磁场乱了?”

  我看了她一眼赶忙低下头,脸热热的,“这又不是练气功。”

  从她的领口,我又看见了熟悉的黑色超薄蕾丝bra和她汹涌起伏的雪峰,那个bra我还亲自负责过它的晾晒工作。

  她浑然不觉地直起腰来,笑了,“还是你们男孩子好,多麻烦的场面都不着急。你慢慢修,我实在是需要洗个澡了。”

  我头也不抬地嗯了一声。

 楼主| 发表于 2008-5-11 01:20:21 | 显示全部楼层
 这样最好,她走了,省得影响我。

  修电脑这个活儿,说麻烦也麻烦,说简单也简单。什么水平的人干什么水平的活儿,你能干就是能干,不能干再耗多少工夫也干不了。

  我的水平其实很一般,只不过是看寝室的高手玩儿得多了,也稍微知道了点基本的知识而已。就这,在公司里就属于高手之列了。

  主要是我们部就我一个年轻人,那些“老人儿”们,都是电脑贵族,只会用、不会修,稍微一点问题就解决不了了。他们也不好意思遇到问题就找网络中心的过来,所以,山中无老虎,猴子就成了大王。

  这台机子要是系统有问题,还好办,硬件上出问题我就没招儿了。偶尔会从电视剧里看到一些修电脑的“高手”,手握着电烙铁在机箱里面点啊点的。

  看着凫凫升起的青烟,我总是由衷的佩服。这才叫高人啊!给我把烙铁,我还真不知道该往那儿焊。听说,还有高手用小刀重新刻硬盘分区的。估计他用的肯定是圆月弯刀。魔刀嘛,当然刻什么都行。

  可是,看系统有没有问题,总得先把机子启动了吧。

  但现在又嘀嘀乱响启动不了,挺麻烦的。好像不是cpu过热,电源也没啥问题。难道是接口松了?试试再说吧!

  于是,我把里面能拔下来的东西都拔下来又重新插了回去。然后,再按电源键,嘿,启动了。

  可过不多久,又死机了。

  启动,又是嘀嘀响。

  头大!

  正在此时,我突然听见大门口有动静,小偷?

  不像,怎么听见钥匙响,看看去。

  拎着螺丝刀,我起身奔了客厅。

  门吱扭一声开了,赵总很“惊喜”地看着我,“呵呵,尹航,你在这儿干什么?你们经理哪?”

  他面带喜色,大大方方地问我,如同开的是自己家的门,好像是见了一个稀客。

  我反而有些尴尬,“我我修电脑。经理,她在洗澡。”

  “哦,洗澡,电脑。好,你继续修。我就是来看看她那个报表给我弄出来没有。看来是困在电脑里了。你可要抓紧啊,一定要把它抢修成功,争取明天8点以前把东西给我搞出来。”

  我犹犹豫豫地答应了一声:“好。”

  “那,就这样,你忙。”

  他转身带门,中途停顿了一下,“门轴有点锈,回头顺便上点油。”

  说完,门一关,他走了。

  我僵在那儿,不知道是该追出去留住他,还是自己也跟着他离开。

  侧耳听听,卫生间里依然水声一片。

  估计巩雪清是啥也没听见。

  愣了一会儿,我脑子里灵光一闪!

  顾不得别的,我掉头又进了卧室。我蹲在机箱前,把内存条拔出来,先用我的衣服把线脚使劲儿擦了又擦,接着又重新仔细地把它插好,扣子也扣好。

  一按电源,顺利启动了!

  我把能点开的程序都点开,电脑依然稳定运行。

  呵呵,让我蒙对了。

  还真是内存条有点接触不良。

  我把电脑关了,将机箱盖儿合上后放回原位,重新从桌子后面把线接好,再开机,依然运行正常。

  ok了!

  这时候,巩雪清穿着捂得严严实实的两件套米黄色睡衣,头发湿漉漉地回来了,“呦,这么快就好了!行啊你!”

  她相当高兴。我却在犹豫,该不该把赵总来过的事情告诉她呢?

  “快,快帮我把桌面上的新建文件夹拷到那个u盘里去。”

  往u盘里倒完东西,我边收拾工具边琢磨,是直接走人呢,还是把情况告诉她。

  “好!今天晚上你是头功一件,我可要好好犒劳犒劳你!说吧,你想怎么样?”

  我愣着,不知如何回答。

  “怎么?还要我以身相许?”她看我不说话,以为我不好意思,就故作幽默地打趣。

  迟疑再三,我还是说吧!

 楼主| 发表于 2008-5-11 01:21:00 | 显示全部楼层
刚才,赵总来过了。”

  “什么?”她骤然一惊,轻松的神态一扫而光,好像“买拐的”听说“卖拐的”上了门,“他现在人呢?”

  “走了。”

  “你—,混蛋!你怎么不叫我!”

  说完,她趿着拖鞋往客厅跑。

  先是听到大门“咕隆”一声,然后又是一阵拖鞋响。

  她追下楼了。

  我苦笑一声。

  这才叫出力不讨好。

  唉,我还是走吧,省得她再咬我。

  我把包背好,将门虚掩上,慢慢往楼梯口走去。走到楼下,我看见她蹲在路旁,头埋在胳膊里,长发把脊背上的衣服都打湿了。

  她的肩膀,其实并没有穿职业装时显示的那样宽,甚至有些纤弱,好像什么压力也担不起似的。她肯定在哭,双肩如同一只断翅蝴蝶般疼痛地抖动着,让人看着心碎。

  我站在那儿,她压抑着的啜泣声,清晰地传到我的耳朵里。

  就这样经过她走掉?

  我不忍心。

  “经理,上楼吧,门还开着呢。”我走过去,弯腰轻轻拽了拽她的胳膊。

  她无力地直起身子,已经是泣不成声,“他,走了,他,走了。你怎么让他走了。他有五个月没来找过我了。”说到最后,她剧烈地咳嗽起来。

  我一手扶住她,一手拍着她的后背,心中充满了怜悯,轻声说,“走吧,上楼吧,听话。”

  她乖乖地跟着我上楼回屋了。

  关上门,我扶她在客厅里那张苹果绿色的三人布艺沙发上坐下,她好像平静点了。

  “刚才,他都说了些什么?”

  “……他问我在这儿干吗,还问你在哪儿。我说我是来修电脑的,你在洗澡。然后他就说明天8点前把报表交给他。也没有什么特别的。”

  她听着我的叙述,眼睛却盯着屋顶的一角,好像那里显示着字幕。

  我说完以后,她又待了一会儿。

  然后,转过头,热热地凝视着我的眼睛,“你,觉得我还漂亮吗?”

  我有点眼晕,“你,你当然很漂亮。”

  她听后没有露出喜色,却显出绝望的表情,“那你说,他为什么不等我,为什么不经常来找我?为什么他不好好爱我?”

  我看着她绝决、悲戚的眼神,犹豫了一下,咬咬牙,“经理,我就说实话吧!你要觉得合适呢,就听,觉得不合适,就当我放屁好了。”

  “好,你说吧。”她有气无力地说道。

  “其实,赵总不来找你最好!”

  “你说什么?”她扑上来,抓住我的胳膊。

  我看着她,突然觉得有些妒忌赵总。

  要是有人这么爱我就好了。

  “你看看你。”我挣脱胳膊转身指着她对面墙上的大镜子,“你看看你现在的样子,你现在还是大学时候的你吗?你还认识自己吗?”

  她睁大蒙眬的泪眼,瞅着镜子,刚开始木然,后来变得吃惊。

  “哭吧,以后哭的时候就对着镜子哭!好好欣赏一下自己眼睛跑水的样子!你就对着镜子里的自己说,我要赵一江,我就要赵一江!你看看自己还能不能那么理直气壮地喊出来!”

  她停顿了一下,朝镜子走了几步,已经不再流眼泪,只是眼睛还红红的。刚才的吃惊现在已经变成了羞愧和局促。

  很少有人在号啕大哭、悲伤不已的时候还有心情照镜子。

  可是,如果真的那时候去照一下,你就会发现自己痛哭的样子不但滑稽而且难看,跟自己脑海中那幅哀婉凄美或悲壮动人的画面大相径庭。

  电视剧里的痛哭场面是有美丽动人的,可那是忸怩作态了多少回才被导演骂出来、导出来、拍出来骗人的!

  你本以为自己哭的时候应该是秀眉低垂、明眸堕泪,可实际上往往是鼻涕横流、五官挪位。有这么一番对比,你会猛然变得比原来坚强一些,凡是有自尊心的人都会这样。
 楼主| 发表于 2008-5-11 01:21:40 | 显示全部楼层
因为,人类还是有一种来自灵魂深处的骄傲与坚强的。

  毕竟,我们不仅是经过亿万年生存竞争才活下的胜利者,还是那个过关斩将、几经磨难才超越数亿小兄弟摘取了游泳金牌的蝌蚪之王。

  坚强,其实就是上天埋在我们每个人心底深处的宝藏。只是以前过于舒适的生活让我们没有机会发现它罢了。

  劝她,我不太会。

  但是,让她自己劝自己,我还是有一些技巧的。

  因为最了解她优点的人是她;最了解她缺点的人,也是她。只要激发起她的力量,一切就好办了。

  呵呵,我的书可都不是白看的。

  终于,她在镜子面前站不住了。

  踉踉跄跄地退回来坐下,好像刚刚走完一段很长的路,“那个人,还是我吗?我,都不认识自己了。”

  她的声音很虚弱,如同大病初愈一般。

  我蹲下来,“经理,你爱他太多,爱自己太少了。一个人,如果连自己都不爱,连自己都不珍惜,有谁还会爱她呢?经理,从现在开始,你先对自己好一些吧。”顿了一下,我接着说:“等你好了,坚强了,一切问题就会自然解决的。我想不出办法去帮你解决问题。可是,我相信,等你自己站起来的时候,什么都难不倒你。赵总也许很优秀,但跟你不适合。就算他没有结婚,我也觉得他配不上你。你的纯真,你的美丽,你的善良,你的坚强,都是最珍贵的东西,只有同样品质的人才配得上你。”

  她低着头,许久没有说话。

  我蹲得脚都麻了,她才把头重新抬起来。

  “谢谢你!”

  她脸上悲伤无助的神情少了许多,添了几分平静和期待,“谢谢,谢谢你告诉我这些。”然后,她有些羞涩地问道,“你,你肯定是个恋爱高手,谈过很多女朋友吧?要不,怎么对恋爱的事情体会得这么深刻。”

  我苦笑了一下,“我就谈过芳芳一个女朋友,可就这一个我还不一定能保得住。唉,对恋爱体会深刻的人不一定是恋爱次数多的人,但一定是爱得很深的人!就像皇帝吧,吃早点都要凑上68道菜才算体面。但是,哪一道菜的味道他也未必记得住。可如果是个深陷荒岛20年的倒霉蛋,梦里吃个蒸熟的馒头都会认为自己幸福得像花儿一样。”

  终于,她有了点微笑的迹象,“对不起,又耽误你这么久。你可别讨厌我,现在,我已经把你当成最亲近的朋友。除了你,我再没有人可以说说这些事情了。”

  我也笑了,“不会的,经理。我了解那种煎熬。你受的苦肯定比我更深。”

  “以后就别叫我经理了,叫我姐姐吧!”

  “呵呵,我还是习惯叫经理。改叫姐姐?怎么听着好像西门庆跟潘金莲似的!总觉得有点不正经。”

  她终于笑了,“哈哈哈哈,随你吧。”

  笑完了,她伸出双手,暖暖地捧着我的面颊,眼波流转,声音轻柔,“尹航,要是我先遇到你该多好!”

  我不知该说些什么,只觉得很慌乱。

  她依旧定定地看着我,我把头转到一边,不敢再回望她的眼睛,“哦,你家的门也该上油了。我,我去修一下门吧。”我想岔开话题。

  她柔柔地用手把我的脸转过来,“你的眼里怎么有惊慌。看着我,你看我的眼睛里有什么?”

  我的心嘣嘣嘣地跳着,愈发不知道怎么回应。

  天哪,说点什么!说啊!什么都行!

  我在脑海里冲着自己大喊!

  平时你不反应挺快的吗?现在哑巴啦!舌头落机箱里了?这样发展下去可有点不太对,纯洁的友谊马上就要不再纯洁了!那我还怎么面对我的芳芳呢?

  打住,这种局面不能再继续了!

  我看着她渐渐靠近的眼睛,终于憋出一句话来,“你,你眼睛里有眼屎。”

  她先是一愣,猛地反应不过来眼屎这两个字是个什么含义。是啊,没有上下文,这道听力题可不好答。

 楼主| 发表于 2008-5-11 01:22:51 | 显示全部楼层
 “掩饰!掩饰什么?”她不解。

  我指指自己的左眼。

  “哦!”她明白了,哈哈哈哈大笑着把探出来的身子坐了回去,伸手擦着自己的眼睛,“真有你的,真有你的,你可太逗了!哎,真的有吗?刚才。”她彻底恢复正常了。

  我嘿嘿笑着,“没有,我就是喜欢看你笑的样子。哪怕像以前那样训人也行。就是不喜欢看你哭哭啼啼的,都不像你了!”

  她身子往后靠靠,微笑地看着我,“坏小子,你女朋友可太幸福了,她是不是爱你爱得死去活来!”

  我站起身来,把话岔开,“经理,赶快整点饮料喝吧,我都渴死了。”

  “你小子,我的秘密你都听了,自己的捂那么严实,不行,你得回答我刚才的问题。”说着,她伸手在我大腿上打了一拳。

  “啊,哈哈哈哈哈哈!”我咧着嘴一串惨笑,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她大吃一惊,“你你怎么了?不会点住穴位了吧?”

  我苦笑一下,“你以为你是梅超风啊。是我刚才蹲得太久了,腿麻得不行。你再一砸,就是这个效果。”

  “呵呵,谁让你保守来着。快说,不然我就抓死你!”她伸手把我拉起来,让我在她身边坐下,然后,趁势摆出九阴白骨爪的手法。

  “其实,我和芳芳的经历一点都不复杂。……你说怪不怪,我能知道你该怎么作,能猜着你的想法。可是对芳芳我却一头雾水。她现在对我而言也越来越像个谜。我越想使劲儿把她抓住,却感觉她离我越远。”

  “唉,能猜透我的心思,是因为你当我是个朋友。看不透她,那是因为你爱她!只要你爱她,你就永远也看不透她,或者,是你不让自己看清她!就像看赵一江一样。连你都觉得赵一江不合适我。可是,我却总是保有一线希望。”

  我听了没吭声,心里有些不高兴。

  这叫什么屁话,赵一江能跟芳芳比吗?

  “生气了?好好好,借用你那句台词,要是不爱听就当我是放——屁!”

  她把“放”字拉得很长,“屁”字却说得又轻又快,完全不是爆破音的念法。好像把那个字拖长点,嘴巴就会发臭。

  我忍不住笑了,“赶快给我来杯饮料吧,你这个葛朗台、那磨温、阿巴公。”

  人家也是好意,我对她生个什么气嘛!

  假期后刚开始的几天,大家都有些松散。连公司的打卡器也出了问题,7点40以后卡上打出来的就是红字了。要按正常的话,只有迟到了红字才显示。不过,卡上的字虽然是红色,但显示的时间还是正确的。所以,也不必担心领导误认为我迟到。

  周四,师傅出差回来了。

  我正想问问项目走得怎么样,却看见师傅先冲我使了个眼色,说道,“到外头冒冒烟儿去。”

  “我也去。”我连忙跟着他出去了。

  到了楼顶的露台上,师傅四下看看,没有其他人,然后朝着我焦急地说道,“你怎么搞的!连续迟到三次!你看你卡上红的!”

  我笑了,“那个机器出毛病了,40就变红。我没迟到,都是8点以前到办公室的。”

  师傅气得直摇头,“你还笑!你没看看别人是不是都像你那样红红一片?”

  他这么一说,我仔细想想,有点笑不出来了。以前没留意,现在回忆一下,人家的好像没有我那么红。

  “只要你卡红,就算是没迟到也说明你来得不早,上班不积极。再者,像这种情况,你以为是公司的机器坏了。一个房地产公司换不起一个打卡器?笑话!上面就是想看看咱们的工作态度。这也不知道是哪个家伙出的馊主意,公司每过一年半载都要这么搞一次。曾经有三个实习生就是因为这个被开的!这个是不算毛病,可是,人家不抓你,这不是毛病;要抓你,这就是个大毛病!”

  我听得出了一身冷汗,“那那,那怎么办!”

  师傅点上根烟,使劲儿吸了一口,“没法儿办,你就只能盼着自己别走霉运吧。以后,别——”
 楼主| 发表于 2008-5-11 01:23:41 | 显示全部楼层
“我,我以后7点半就来。”

  “唉!”师傅叹了口气,“你这个孩子挺懂事,不油滑,心也挺好,我还真想有你这么个伴儿。以后小心点吧。也别太担心,工作上要出了漏子就更惨了。说不定,这次也就混过去了。”

  师傅看我紧张得直冒汗,又开始安慰我。

  他递给我一根烟,“我给你分析分析啊。高层跟你没太大瓜葛,中层老巩就是你的头儿,我看她对你还不错,也没什么问题。老秦嘛,你也不用担心。你现在比他差得远,威胁不到他。其他人才懒得管你的事情。”

  我松了一口气,看来还有希望。

  “对了,还有一点。”师傅又加上一句,“你跟巩雪清也不要太近了。你懂得我意思吧!太近了不好。虽说赵总很大度,可毕竟也是个男人,万一他听到什么风声,心情不爽,你说怎么办?”

  那支香烟在我的手里变得粉碎。

  赵总,天哪,赵总,他那天晚上可是看见我了。

  天地良心哪!我真的就是修修电脑而已,我,我没干别的啊!

  问题是,他会这样想吗??

  我脑子里乱成一锅粥,什么办法也没有,只剩下冒汗了。

  “呵呵,看把你吓的,以后多注意点儿就行了吗?回去吧。”师傅笑着拍了拍我的肩膀,他以为我是胆小。

  唉,我要是胆小,当时就得从楼顶上蹦下去。

  吃午饭的时候,老秦的一条消息让我松了口气。

  “赵总这回在业界论坛上可是大放异彩,他……”

  老秦总喜欢说些高层的动向、爱好、轶事之类的小道消息来显示他有背景、有身份。平常我挺讨厌他这么显摆的。

  其实,那些高层都不一定记得住他的名字,干吗老装得好像人家经济人似的。脸上多个疖子他也得帮着解释一下。

  可他这次的信息却让我恨不得亲他两口。

  原来,赵总在假期后上班的头一天下午就到上海开会去了,下周一才回来。

  也就是说,他还没有看见我的红卡。

  明天我7点20就到,周末再主动加上一天班,好好表现表现,应该将功补过了吧?嘿嘿,这样就没有什么错处可抓了吧!

  如此一想,我才算放松下来。

  下班以后,我连忙往购物中心赶。

  今天是芳芳的22岁生日,我要买个礼物给她。

  说来惭愧得很,和她谈了四年多的恋爱,我从来没有送过她一件像样的礼物。最便宜的应该算是原先我“借”给她的那根“上吊绳”,最贵的是也不过是一条68元的伊宝莲毛衣链。都能往脖子上挂,虽然一个往上挂一个往下挂,方向不同但都不值几个钱。其实我并不是小气,只不过,不愿意拿父母的钱大方。我总想,等我有工作了,一定要给她买件像样的东西。现在,终于可以这么做了。

  我已经领了两个月工资了,总共3124元整。

  交给父母了2000;往就餐卡上充了200元,现在还没有用完;和同事们凑份子吃饭总共花了300多。另外,还有一些跟芳芳吃饭等零碎花费。

  目前,工资还剩下230多块钱,加上五一节前发的奖金,总共有1241块钱。这次买礼物的预算可以定在1100元。剩下141块钱,够我坚持到发工资了。

  在公共汽车上,我兴奋得不行。

  我这个人有点毛病,给别人买礼物比给自己买东西还开心。我觉得,给人买礼物就好像是在猜一个幸福的谜语。你得仔细地琢磨、搜索那个人的爱好、习惯和当下最急需、最能让她眼前一亮的物品。然后,一边浏览着各式各样的商品,一边估摸自己的预算,同时,在脑子里把那个东西取下来放在她的身上、头上、脖子上搭配一番。

  这实在是个很让人愉快的过程。

  突然,你心头一喜,“bingo!”就是它了!各方面都不能再合适了!

  然后,你带着那份千挑万选的礼物走到那人的面前,满怀期待地看着她拆开包装。就是那一下子,她眼中那一线惊喜的闪光,对你而言,简直就像是黑暗夜空中最灿烂绚丽的焰火。

 楼主| 发表于 2008-5-11 01:24:36 | 显示全部楼层
是让你和她都快乐的焰火!

  这种焰火我在给爸妈买山东水晶苹果的时候见过,给他们买围巾的时候见过,给他们买回两双高帮棉拖鞋的时候也见过。

  在父母那里,这种快乐的焰火我见得很多。只因为一些很平凡的礼物他们就会感到很欣喜、很满意、很享受。这可能是我们这种家庭没有见过什么大世面吧,总是很容易满足。可是,我在芳芳那里见得次数却很少。

  呵呵,也是,按他们家的条件,坐飞机比我们家坐火车的次数都多,不会像我们家这样沉不住气。所以,我想,报纸上说的也有道理。穷人们很有可能比富人们过得快乐。或者,快乐,的确是一种源自内心的东西,与钱有关,但是不呈线性关系。

  而这次,我一定要在芳芳眼里看到那份久违的快乐焰火。

  精挑细选之后,我终于选定了我的宝贝。

  是一个名牌的包包。

  也是我的运气好,刚巧赶上八折优惠,我仅用了1080元就把礼物搞定了。哈哈,还有20元节余。

  提着那个装有包包的硬纸袋子出了商场的大门,感觉自己走路都豪气十足,特别像个假大款。

  呵呵,从来没有买过这么值钱的东西,今天咱也当了一回有钱人!

  门口广场上的出租车使劲儿向我闪灯、抛媚眼,我则摆出一副非宝马、奔驰不上的气度,对他们全都视而不见。

  挺胸、驻足,我站在商场门口宽阔的台阶顶端极目四望,作伟人状。

  嘿嘿,那边儿107路已经来了,开拔!

  就在此时,有人轻轻揪揪我的裤管,“先生,擦擦鞋吧!”这个声音怎么如此年轻,如此熟悉?

  回头一看,我大吃一惊,“是你!”

  那人一愣,随即笑了,他站起身来,“靠,是你小子,混得不赖吧?”

  我依然回不过神来,“队长,你,你在这儿干吗?”

  “废话,赚钱呗,你以为我干吗?拉客!”我的足球队长穿着脏乎乎的迷彩服坦然自若。

  “你怎么不找工作?”我紧握住他伸过来的手,还是不敢相信。我关系最好的一个哥儿们,一个大学生,竟然在擦皮鞋!

  队长的学习不算太好,也决不算差。人又能吹能侃,在场上场下,都很有点领导才能。我一直认为他肯定能当老总的。

  他的眼神暗了一下,“兄弟,要是不嫌丢人的话,就跟我在这儿坐会儿?我慢慢跟你聊。”他用手指指台阶。

  我抢先一步坐下去,“丢你个死人头,到底怎么回事儿?”

  他笑了,挨着我身边坐下,“日他Nn的,……”

  队长家是农村的。

  我原来一直以为他家属于电视里说的养殖专业户之类的富裕家庭。他以前也很少跟我们说起这方面的问题。

  我很少留意农村方面的事情,偶尔上网也是游戏频道去的多些。但是,不知为什么会有这么一种印象:农村里好像家家都是养殖专业户,个个都勤劳勇敢,人人都是勤劳致富的能手。又加上电视上播放了那么多致富的门路,我总以为,凡是出来打工的,肯定是在农村里被淘汰出来的。

  可听队长一说,好像根本不是那么回事儿。

  他上学全是靠他大哥在外面打工赚钱。他大哥懂电,会安装。

  他们村儿基本上空了,留在家的全都是老弱病残,连孕妇都很少,有小孩子也是老婆子们带。男子们大都出去打工。女子们体面的去干正经工作,像保姆、餐厅服务员、服装厂工人之类的;不体面的,也就不用多说了。

  本来,他们家也还过得去。大儿子打工,小儿子马上大学毕业,也能挣钱了。再过几年,小儿子混出个人样了,把父母往城里一接,要多美有多美。

  可是,还不等队长找到工作,大儿子先出事儿了。

  队长的大哥在厂里受了伤,可厂里根本不管。去“说理”的父亲也被“打理”事务的安全员给打得“很不安全”。还好,没有大碍。

 楼主| 发表于 2008-5-11 01:25:41 | 显示全部楼层
现在,家里的最主要的收入来源就是队长了。

  “……我也不是不找工作,可那些破公司只给我开800块,那够个屁啊!我再吃吃饭,租租房,还能给家里多少?烂单位工资低,好单位又进不去,我可不能按部就班地慢慢熬。我等得起,家里等不起!我必须要赶快多挣钱。嘿嘿,你别看这个,挣钱可不少。有时候,擦完鞋我再把毕业证亮亮,碰上牛人就直接给我10块!”

  队长说到最后,还挺高兴。

  “那你准备一直干这个?”

  “当然不是!等我钱攒的差不多,就先开家小店,慢慢往大了做,然后再搞批发。这只是原始资本积累而已。”

  我没什么可说的了,可看着他的笑脸,又觉得心里很闷。

  毕了业,我发现很多东西跟我脑子里原来的印象都不一样了。不知道是他们变了,还是我自己变了。

  唉,我得赶快走了,不能让芳芳着急啊。

  跟他告别以后,我郁闷地朝公共汽车站走去。

  车走了一站路,我突然想起来,还没跟他要个联系方式呢。大学时候他一直没用手机。毕业后一忙就失散了。

  于是,我又下车往回赶。

  远远地,我看见他在台阶上蹲着拣什么东西。

  走近些,发现是他擦鞋的那些小零碎。那个木头箱子也被踩散了,只剩一个马扎躺在地上,倒还完好。他低着头,慢慢收拾着那些东西,有几个人在看,但是匆匆经过的人更多。

  这不是什么稀奇事情。

  有个胖胖的、穿“游泳圈”一般的妇女好心地给了他一个大塑料袋子。

  他仰起头接袋子的时候,我从侧面发现,他哭了。

  我没有过去,隐在柱子后面。

  “妈了个×的,下午才整了30,都被你们罚走了,还想……”他一边收拾,一边低声哭骂着。

  我没有立刻过去。

  别人已经踏碎了他的工具箱,我不能再踏碎他的尊严。

  等了一会儿,他收拾好东西,眼泪也擦干了。

  我悄悄退后几步,然后再跑过去,呼哧着,装作刚刚回来的样子,“靠,你小子也不给我个手机号。以后怎么找你吗?”

  他提着那个塑料袋子,生硬地努力笑着,“手机,狗屁手机,还手鸭呢?你怎么不给我号码?”大学时我也没有手机,毕业后家里给我买了一个。

  说完号码,我好像想起来点什么,“对了,我有个发财的好主意!幸福路上有个旧书市场,我看那儿不错。也没什么人管。好歹咱是大学毕业,在书上不比一般人懂得多?你就去那儿干吧!我也入股,将来发财了可要给我分红啊!”

  说着,我把100块钱塞进他的上衣口袋,“呵呵,不给我翻十万倍不许还我。”

  他脸变了,“你,你都看见了!”

  我莫名其妙,“看你个鸟啊!没工夫跟你胡扯,我得见芳芳去。拜拜!”

  我很羞愧地撒腿逃了。好像弄坏他东西的人是我。

  我不知道这100块钱能帮他多大的忙,也不知道我的主意到底有没有用。我在这个城市里长大,比他更熟悉这个城市。但我现在能给他提供的,也就是这点儿可怜的钱和那点儿近乎无用的信息了。

  以前,我总以为我已经是底层了。

  谁知道,和有些人比起来,我生活在天堂。

  难怪有人说,就算是条狗,你也要生在城里头。

  我现在的工作、待遇比队长好太多了。是我的能力比他强吗?是我的所谓“素质”比他高吗?我不敢这么想。

  可能街上的那些乞丐也不一定不如我聪明,不如我能干吧!也许,只是不如我幸运而已。

  可是,我这种幸运又能持续多久呢?又有多么坚固呢?

  唉,希望队长能成功!希望我自己有一天能够理直气壮地享受自己的工作,自豪地养家糊口;不用再天天担惊受怕、如履薄冰;不用再总觉得自己是个随时有可能被人揭穿的南郭先生,提心吊胆、惶惶不可终日。

 楼主| 发表于 2008-5-11 01:27:08 | 显示全部楼层
希望吧!

  努力吧!

  见到芳芳的时候,天已经黑了。

  在她家附近的一个小街心花园里,我把不愉快的事情放在一边,兴高采烈地把那个袋子递给她,“生日快乐!”

  她把袋子打开,看了一眼,然后随手放在身边,表情沉重、声音严肃,“尹航,我想问你一个问题!”
看她那么郑重其事,我吓了一跳,“怎么啦?”

  “你说,我是不是很差!”她瞪着眼睛,气鼓鼓地问我。

  这都哪儿跟哪儿啊!怎么冷不丁蹦出这句话来?她这是什么意思?不懂!

  “你—,不差啊?”

  “你犹豫了,我就是很差!”她开始哭了。

  我慌忙搂住她,学着《有话好好说》里那个结巴男主角的腔调:

  “谁谁谁呀,谁敢说你——你——差?你——是一——级棒!我天——天想你想得想睡觉!

  你——你——你是古往今来,天下第——一,闭——月羞花,沉鱼雷、落军舰的超级无敌大美女!你——那忧郁的眼神、性感的脸蛋子,还有那——狐媚性感的超完美身材和冰清玉洁的高级气质,走到那里都会被众人无情地拖出来打!哦,朱丽叶,光明的天使,你是电,你是光,你是唯一的神话,我只爱你,你是俺‘羞牌死大’!”

  我一口气说出那么大一串,快要把自己憋成了肺气肿。

  “去!”

  她终于笑了。

  “好了,baby,别哭了。到底怎么回事儿?”

  我一问,她又气愤起来,“今天下午我们那儿演讲比赛,我代表我们组。结果,我只得了第八名!”

  “哎——”我赶忙做出惊喜状,“不错啊!进了八强啊!”

  “参加比赛的代表总共就八个!”

  “嘿嘿!”我干笑两声,“那你是本届比赛最具潜力奖的唯一获得者!我敢保证,下次你再参加比赛,肯定不会退步!”

  她淡淡笑了一下,“唉,再怎么说,我还是倒数第一。”

  我把她搂得紧了一点,对着她的耳朵,“亲爱的,别在意了。不管你是倒数第几我都爱你。”

  “那有什么用。”

  听了她这句话,我心里咯噔一声,有种说不出的滋味。

  我沉默了。

  她可能也觉得自己说的话有些不合适,也不再说什么了。

  场面冷了快一分钟。她从我怀里轻轻挣脱出来,“快,我再看看你的礼物。”

  在回家的时候,我没有坐公共汽车,信步往家的方向走去。

  一个是想省钱,主要也是想散散心。

  虽然芳芳重新审视这个礼物之后的确表现出很大的惊喜。但是,我总觉得,这是她为那句话而特意做的补偿。

  也是,她的工资比我高,家里也不需要她交钱。这些在我看来“天价”的东西,她已经有不少了。

  算了,别太在意了。

  男人吗,太婆婆妈**还行?

  新人在单位里总想表现得杰出一点。我不也是这样,生怕被人挑出毛病。人家派她代表出战,她给人家整回来个“老末”,心情不好是应当的。

  这么想想,我也就释然了。

  回到家,父亲捏着一本《围棋世界》在餐桌上打谱。他穿一件白色的圆领汗衫,虽然洗得很干净,但肩膀的部位已经磨得很薄,有点近乎透明,能依稀分辨出下面皮肤的颜色。母亲坐在沙发上看韩剧,身上还是去年那件11块钱在夜市儿上买来的蓝短袖。

  我和他们打了个招呼就进屋了。

  看看他们,我很惭愧。

  他们穿的太不好了。

  再发工资,一定要给他们买件像样的衣服。

  当然,我不会去买那种“天价”衣服。真要买那种衣服回来,他们肯定要逼着我去退掉。在他们眼里,夏天的衣服就那么一点儿布,上了100就是天价,要是敢几百,那就是火星价!

  正乱七八糟地想着事情,我突然念头一闪,赶快回到客厅。

  “爸,这一段怎么没见你吃药!”

  父亲没搭理我,继续挺着腰、硬着脖子、低着头、盯着自己的棋盘。他的右手拇指、无名指和尾指自然张开,靠食指、中指捻住一枚黑子,在餐桌上方不断画圈,仿佛是伦敦上空的鹰。

  我妈扭过头来,“你劝劝他吧。这老头儿非说医生都是骗子。说自己感觉着没问题,药就不用再吃了。”


 楼主| 发表于 2008-5-11 01:28:14 | 显示全部楼层
“爸,你不能不相信医生啊!人家是专业!”

  他“啪”地一声落下棋子,把眼光从棋谱上挪过来,“医生是专业,可他们的心不专业。他们有谁还记得希波格拉底誓言?现在的医院,十个医生恐怕有七个都跟卖药的有联系。他们不是惦记着治病救人,他们惦记开药拿钱!本来就‘医之好治不病以为功’,没病他还要找点毛病来治治,要是再加点物质诱惑,他们还不把你灌成药篓子?以前感冒发烧,打个小针,吃点药,块儿八毛的就解决了。现在,没个百十块、不把你打成注水肉,出得了医院吗?”

  我妈不同意,“你这老头儿就爱挑毛病,非典的时候还不是靠人家医生?人家多伟大啊!有些人把命都搭上了,这可没人给他们提成。”

  老爸一时词穷,但还是不服气,“我自己的身体自己知道,是药三分毒,少吃点有好处。”

  我和老妈只剩下苦笑。

  “好好,随你,您老人家自己多注意吧。”我也只有这么说了。

  唉,从什么时候起呢?人们已经丧失了对部分医生的信任。接下来,会是谁呢?不过,也可能是因为我爸爱挑刺儿。不是人家的毛病。估计是书读多了。

  他原来的单位是个纯文学的地方小刊物,纯粹靠国家养着。也是,上面没有火辣纪实,没有风情故事,没有玄幻传奇,能卖的好才怪。

  这个犟脾气的中级病退编辑,在年轻的时候,还写诗,曾给他非常崇拜的诗人郭小川写过信。人家还亲笔回了一封,他一直珍藏多年。

  现在,他再不写诗,那封回信也找不到了。

  原来的从容优雅(呵呵,优雅是根据老**描述,不可靠居多。我从他的秃顶上真是看不出来有什么可优雅的。)慢慢变成了愤世嫉俗,下棋成了他最大的消遣。

  算了,让他自己安排吧。谁也左右不了他的意志。

  他的脾气确实够怪,自己是个纯文学刊物的编辑,但下死命令不让我选文科。报志愿的时候,还逼着我报了个工民建专业,说是,“什么时候,都离不了盖房子的!”

  第二天,我7点半就到了单位,美滋滋地打了卡。然后,扎进办公室埋头大干起来。10点钟,我起身上了趟洗手间。回办公室的时候,却在走廊里迎面碰见一个人,天哪,赵总!

  他,他怎么提前回来了。我还没加班儿呢!

  我赶忙往边上错错,硬着头皮跟他打了个招呼,“赵总好!”他应付地点点头,边接电话边从我身边经过。呼,我长出一口气。还好,蒙混过关了。嘻嘻,领导就得忙一点儿,忙了他就想不起来整人了。

  我的笑容刚刚绽放了3?1415926秒,身后突然传来赵总浑厚的男声,“小尹!”

  我一僵,像个700年没有上过油的机器人一般嘎吱吱拧过身子来,“赵总,有事吗?”

  他面无表情,“11点半,到我办公室来一趟。”

  说完,他健步如飞地走了。

  我则一步步挪回了办公室。还好,只有师傅在。可怎么跟师傅说呢?还是不说修电脑的事儿吧,那东西越解释越复杂。但总得让他帮我出个主意吧!

  “师傅,我刚才遇见赵总了。他让我11点半上去找他。你说,不会是要整我吧?”

  师傅笑了,“你也别太神经过敏了。喔,一个总经理,没冤没仇的,整天就盯着你的毛病?可能就是问些项目上的情况。领导总是要多方位多渠道了解信息嘛。”

  我也只好笑笑,“呵呵,是是。”

  “别胡想了,去了就知道了。不过,注意一点,要实实在在的,对任何人的工作别夸大也别贬低。领导们的耳朵可是长着呢。”

  “实在”倒的确是我的专长。

  跟老秦那些“老人儿”比,我可能也就只有这点长处了。

  11点半,我卡着钟点儿敲了赵总的门。

  “嗯。”

  我一转把手,进了屋,又小心翼翼地拧着锁钮将门无声地关紧,这才转身冲着赵总,“赵总,我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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